宁深瞬间松了一口气。

宁远波带宁灿和宁深到了病房门口，宁灿注意到宁深频频往里面瞅，也注意到他在这有些不自在，便顺水推舟当着宁远波的面问他：“你要进去看看你妈妈吗？”

“我……现在可以进去吗？”宁深侧脸盯着宁远波看，得到他的点头同意后才进去，看上去很乖顺听话的样子，一如往常。

但宁灿却观察到宁远波看向宁深的眼神里掠过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两天悄悄地变了。

宁深不知道这些，他有些急于去看陈莲的状态。好在，陈莲的身体底子好，所以即使刚刚经历了流产，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和平日看着没什么区别。尤其顺利如愿，她的眼神还带着兴奋，完全没有一点悲痛的感觉。

听到开门的声音，陈莲探头去看，看到是宁深后，瞬间放松下来，蓦然一笑说：“怎么样儿子？妈妈给力吧。”

……

“他们母子两在里面聊，咱们父女也聊聊吧。”宁深进去没有两分钟，宁远波就起身开口，他瞥了宁灿一眼，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跟上。

宁灿也没犹豫，拿起包抬屁股就走。两人一路沉默地走出了医院，在附近公园的长椅处坐下。宁灿把包放到自己腿上，双臂微微环绕，姿势有些防备。

宁远波一眼看出，冷哼一声，接着说：“我这几天想了很多，突然觉得我老了，也该把一些权利交到你们年轻人手里了。我的位置，你们凭本事来争。”

“小灿，坦白来讲，小深和我没有血缘关系，我还是更对你有所期待。”

怎么连铺垫都没有，上来就这么“干货”吗？而且这是在闹什么呢？

宁灿不解地皱了皱眉头，以前宁远波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从前对她和宁深的态度也天壤之别，怎么陈莲一流产他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按理来说他不应该愧疚地想把最好的给她吗？

“陈阿姨是怎么流产的？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宁灿试探性地问道。

宁远波脸色一窘，表

情有些不自然，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说：“咳！大人的事小孩就不用知道了，这事反正也怪我，我到时候会尽量补偿你陈阿姨的。黄大师也说是这个孩子和我们没缘分，早晚保不住。”

一听到“黄大师”宁灿眼皮跳了跳，现在她彻底不用怀疑宁远波被哪个鬼附身了，这迷信的劲儿是本人无疑了。

甚至宁灿开始猜测是不是他从黄大师那里拿了什么“独门秘方安胎药”给陈莲喝才导致她流产的。不然他不可能这么平静，竟然没有暴跳如雷和指责别人。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宁灿注意到宁远波一直盯着她看。两人的父女情分过于稀薄，她完全猜不透宁远波盯着她这张极其像前妻的脸，究竟是什么想法。

应该还是恨多一点吧。

“我昨天梦到你妈了……”宁远波没由来地来了一句，宁灿死死地掐了一下手心才忍住想要刨根问底的冲动。宁远波就只说了这一句，接着又是沉默。

“年后就去公司上班吧，你不能总线上办公，也该让公司的人见见你长什么样子了。”宁远波蓦然开口，他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命令语气，不像父女聊天，反而像上司和员工的谈话。

“好。”宁灿只惊讶了一瞬，但还是快速地颔首应道。

这么多年宁远波都不肯放权，不管他这次怎么想的，她都要抓住这次机会。

宁灿想到什么，觉得在宁远波面前不能表现的太有事业心，于是立马又换回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开玩笑说：“上班太没意思了，能不能给我配个帅哥秘书，要胸/大腰细屁股翘的，不然我可不想去。”

宁远波横眉瞪了她一眼，怒斥道：“宁灿，我们公司是明令禁止办公室恋情的！你要是想玩男人可以出去找个正经会所挑个干净的玩，秘书我一定会给你安排个女的，你就别想了。”

“呵，您思想还挺开放。”宁灿嘲讽一笑，宁远波没听出来她的意思，反而皱眉思索了片刻，说：“对了，你也到可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我打算年后给你安排几场相亲，如果遇到顺眼的可以接触接触，我的想法当然是最好能强强联手。”

宁灿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没有一点意外地点了点头，平静地接受了这个消息。

甚至她还在心里规划，如果这次能遇到好拿捏耳根子软的男生，就问问他愿不愿意直接入赘到宁家，这样她还可以继续放心大胆地搞事业，不用担心宁远波会借口“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种鬼话，让她在公司被边缘化。

至于段屿……

宁灿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个关头会忽然想到他，甚至有一瞬间她还在荒谬地估算，如果她结婚了，那段屿愿意和她偷/情亲嘴的概率是多少。

虽然这很不道德，但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去想。

宁灿一向觉得她是一个很自私利己的人，她私认为和段屿别说结婚，就算复合大概率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又舍不得割断和他的联系。

他就像是一道好吃但不能多吃的菜，明知道不能再碰，却还是会忍不住再来一口。

在道德和情感的拉扯下，宁灿甚至动过想把段屿关起来，关到家里的地下室的念头。这样只要她想见他想亲他，就随时可以见到亲到，也不会有人相信她会把“情夫”明目张胆地藏在家里。

再或者干脆直接跟她的协议“老公”坦白，这年头，家里一个，外面一个，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段屿一向大度体贴，也不会对他的地位造成什么威胁，兄弟和平共处才能家和万事兴。

“你那个前男友早日解决一下吧，没有结果的事情就要早日做个了断。如果你狠不下心，那只能我替你动手了。”

宁远波的话将宁灿拉回了现实，他接着开口，吐出让宁灿身子不自觉颤抖的话：“好女儿，你真的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吗？你也太低估你爸我了。”

第43章

宁灿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听到她说：“你这是在派人监视我吗？”

“父亲对女儿的关心罢了，小时候我一直没时间管你，在忙事业。现在有时间了当然要多多关注自己女儿了。毕竟我们还有着血缘关系，这是没办法改变的事实，不是吗？”

宁灿讥笑一声，一阵见血道：“呵，不过是想从我身上榨取价值罢了。”

“这话也不错，”宁远波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接着说：“不过人能有价值也是件很难得的事情，对这个世界来讲，什么价值都没有的人才是最可悲的。”

宁远波说的很平静和认真，和平日里动不动就狂躁发怒的他完全两样。宁灿忽然清晰地认识到能从一贫如洗没什么文化的穷小子到现在的这个地位，宁远波靠的不仅仅是他的运气，她们好像都低估他了。

那他平时为什么要伪装自己？一时宁灿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竟然能这么轻敌。更让她觉得毛骨悚然的是，他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她和陈莲打算联手的秘密了，不然为什么会前后态度变化那么大。

可是不应该啊……他知道了怎么还会允许她进公司呢？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我前男友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宁灿决定先问些别的她好奇的问题。

“你还是年轻，沉不住气，表情完全掩盖不了。一双拖鞋就能让别人看出异常，我后来稍加打听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