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粑蒸好后就能剥掉外面包着的笋壳,姚春玲拿筷子夹了两块几个人分着吃了,手揉出来的粑软糯有嚼劲,加了红糖更是甜滋滋的。
做好的黄粑放在篮子里放凉,接下来准备着炸年菜。
外头天寒地冻,厨房里燃着火暖和的紧,几个人额头都出了些细汗。
往年日子紧巴巴的,即便是过年姚春玲也不太张罗,灌了香肠腊肉蒸了黄粑就算完。
但今年不一样了,陆云川娶了门好亲,田里的麦子收得也好,兄弟俩干了几趟活也挣了不少钱,眼见着家里的日子越过越红火,向着好势头奔,姚春玲大手一挥,一心要置办个红红火火的好年,盼着来年能更好。
选了鸡舍里最肥的两只鸡,又指挥着兄弟俩去后院杀鸡拔毛,姚春玲关上厨房的门,和岑宁倒油热锅。
“往年又舍不得油又舍不得肉的,都没好好炸过年菜,今年日子好了,咱们也学人家好好炸一些出来,明天拿着孝敬孝敬祖宗。”
鸡收拾好还要一会儿,炸年菜要先炸素再炸荤的,姚春玲和岑宁捡着家里的素菜切了三盆子,一盆子莲菜,一盆子干豆角,一盆豆腐,撒上盐后待油热下锅,满院子都飘香。
炸好的这些菜过年吃起来方便,可以空口配着茶吃,也可以炖汤或者放面条里做卤子,天冷,多放上几日也不会坏。
炸丸子做了荤素两种,肉丸子和萝卜丸子,姚春玲和岑宁站在锅旁边搓,他们两做这个熟练,馅料在手心里一团一捏,再出来就成了滚圆的丸子。
丸子搓圆了直接下锅,用小火慢炸,等到表皮微微发硬就能捞起来。
刚炸出来的丸子焦香酥脆,里头加了红薯粉,口感更是劲道,一口咬下去外酥里嫩。
这头丸子刚炸好,那头陆云川拎了收拾好的鸡进来了。
两只鸡切成了小块,拿盐和料酒腌一会儿去掉鸡腥味先煮熟,熟好的鸡块裹上红薯粉和面粉下锅炸,这般炸出来的鸡块色泽金黄,外皮焦脆,里头的鸡肉却鲜嫩多汁,一点不柴。
年菜炸好,锅里炸年菜剩的油却舍不得扔,姚春玲拿葫芦瓢舀起来存好了,等到晚上炒菜还能接着用。
见锅面还沾着一点油,盆里又还剩着一点裹鸡子的面粉,岑宁在面粉里加了些水,把面揉成光滑的面团。
他手巧,三两下揉圆后擀成薄薄的饼,往里面裹进糖馅后四周收口。
煎糖饼用不着什么油,锅里的那些刚刚好,糖饼贴在锅面上,煎好的饼外皮会微微鼓起,吃起来柔软又香甜。
岑宁拿起一张吹了吹,等到不烫手了递给乖巧团在炉灶前的芷哥儿:“饿了吧?双手拿着吃,小心烫。”
刚做好的糖饼饼皮晶莹剔透,芷哥儿小手捧着饼咬了小小一口,里面的白糖馅都流出来,惊喜地睁圆了眼。
炸好的几大盆年菜厨房灶台放不下,只好拿着板凳抬着放到堂屋里,香味顺着风飘。
没一会儿,陆家院门口探出几个脑袋,陆云朗看着好笑,挥手让他们进来。
一群孩子进屋叽叽喳喳的喊着人,姚春玲笑道:“下着雪呢,怎么一个个光着脑袋就跑出来了,回头再冻着。”
“雪没事,落在头上一会儿就化了,就要下雪的时候才好玩呢。”
“姚婶,我闻着你家的年菜特别香。”
“我也闻见了,感觉是炸丸子的味。”
小孩子鼻子灵,在外头玩闹着闻见味,屁颠颠就跑来了,村里日子过得还行,又是年节下正喜庆的时候,不管跑去谁家,都会给孩子们一点吃的,不差那几口。
姚春玲也不是小气人,去厨房拿了些包黄粑剩下的笋壳,在每人手心里放一片,又挑了大块的炸鸡肉和炸丸子放上去:“刚炸好的还热乎着呢,趁热吃,别等冷了吃下去闹肚子。”
一群孩子每人都有,嘴里含着肉,欢呼着又跑走了。
“跑慢点,回头摔破了衣服回家可要挨说。”
孩子们听了一点不怵,一个个还跑得更欢了:“村长爷爷说他家今天炸酥肉,喊我们上他家吃酥肉去。”
“顺便去找大虎子玩!”
深山雪纷纷,雪越下越大,孩童的笑闹声在山脚的村庄里回荡,炊烟袅袅,新春就要来了。
第42章 年夜
年三十,陆云川和岑宁一早就起来了。
一年里最喜庆的日子,两人都换上了前几日洗过的干净棉衣,岑宁还特意换了根红色发带绑头发。
他坐在铜镜前梳头发,陆云川就站在他身后看着。
“这颜色亮,好看。”
岑宁从镜子里抬眼看向陆云川,抿着唇笑:“那我以后常拿这根扎。”
洗漱好不干别的,得先给院门口贴上对联。
往年村子里的对联都是由村长写,今年不一样,村子里好容易出了一位秀才老爷,大多数人家的红对联都是去沈家请着沈家小子帮写的。
陆云川前日带着一包果脯和几个鸡蛋去了沈家,也换了一对红对联回来。
两个人都不识字,看不懂对联上究竟写了些什么,但听沈家小子说是很吉利祥瑞的话,也就高高兴兴拿浆糊贴在了院门口。
浆糊是昨天就预备了的,晾了一夜的淀粉加热水搅和两下就成了浆糊。
贴好对联吃早饭,昨儿说好,今天三餐都在前头屋子里吃。
两个人拎着东西往前头去,也没带斗笠和头巾,就在雪里走。
前头屋子里的对联也贴上了,老远看着就红彤彤的,顶着风雪踏进院门,院子里陆云朗在给芷哥儿梳头。
姚春玲过年前拿镇子上买的那块红布给芷哥儿做了身新棉衣,芷哥儿本就白嫩,穿着身红色棉衣坐在飘着雪的院子屋檐下,愈发漂亮,跟年画娃娃一样。
小年画娃娃坐在板凳上撑着脸蛋,一头头发被陆云朗的大手握着越梳越乱,还时不时扯到头皮,疼得芷哥儿直撇嘴。
看见他们两人进来,陆云朗活像看见救星,忙说:“宁哥儿来得正巧,你大嫂在厨房里忙活,芷哥儿刚起来要梳头,我哪做过这种精细活,梳了半天也扎不起来辫子的,这发带也不好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