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 / 1)

“安静,听我说。”村长站到众人前面,面色凝重,话语却透出威严。

人群很快安静下来,村长沉声道:“是什么事情你们也都知道了,确实是府城发了疫病。平小子今晚听酒楼客人说,府城里生病的人和镇上生病的人的症状一样,俱都是腹痛、发热和舌头充血,而且已经开始死人了。

听见这话,人群又慌起来,有个汉子问:“村长,为什么我们村人腹痛就能好,他们好不了?”

“对啊,我们村怎么就没人发热充血?是不是这病我们得不着,不用害怕?”

村长没说话,他身旁的老郎中摸了摸胡子说:“村里腹痛,多半是因为入秋久雨,喝的井水里有脏东西才引发的,把水烧开,水里的脏东西没了,病自然就好了。可府城和镇子上的人发热和舌头充血,想必是因为降雨后,街道上蚊虫苍蝇和老鼠的死尸没有及时清理,污了水源才引发的瘟疫啊。”

府城入秋后暴雨不止,街道司的役夫也不便出来打扫,街道上尤其是平民所住街区的老鼠蚊虫的死尸不能及时清扫焚烧,尸体腐烂后污染了水源,自然就易传播疾病。

而村里地方宽敞,家家户户扫得干净,又有野猫逮老鼠,自然就比府城好上许多。村民们唯一的症状腹痛也只是因为饮了雨后的生水,坏了肠道而已。

听老郎中这么说,村里人放下心来。

“还是我们村里好啊,我就说府城那么多人挤在一个旮旯里住着,能不坏事吗?”

“老郎中,那我们是不是就不用担心了,这疫病总归到不了我们这来的。”

老郎中摇了摇头:“三十年前那场瘟疫起先也只发生在府城的一个街区里,瘟疫不同别的病,一人染上就殃及一片哪。”

想起三十多年前的那场瘟疫,人群顿时噤了声,即使是自己没经历过但也都听家里老人心有余悸地说起过。

起先只是府城东城区里的一个役夫生了怪病,发热不止身上还起疹子,到最后蔓延到整个府城,乃至下面的乡镇上都有许多人患上了同样的毛病。

医馆人满为患,里面待不下就排到外面大街上,到最后整条街全是病人,街道上随处可见来不及收拾的尸体,堪称人间炼狱。

府城里已经开始死人,说明源头就在那,镇子上患病的人说不定都是去府城送货染上的。

“府城已经开始死人了,镇上”老郎中话未说尽,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这段时间有没有人去过镇上?”村长沉声问。

人群俱都摇头,自从上次村长让他们少去镇上后都没再去过了,倒不是因为别的,是怕去一趟回来又染病耽误家里的活计。

“还好没去啊,谁知还真是会死人的疫病呢。”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提起一颗心,“那、那平小子?”

“平小子和吴家大郎是连夜跑回来的,两人都未患病,我已让家里人烧水给他们擦洗,衣裳鞋子也全都拿火烧掉了。”村长道,“平小子说镇上暂时还没多少人怀疑是疫病,他也是听酒楼里从府城赶回来的客人说了才知道,但怕是撑不过两天,镇上就该乱了。”

“我听我奶说起过,说三十多年前镇上犯疫病后,不仅愁着没郎中治病更愁买不到粮食吃,许多人饿狠了直接跑去底下村子里去求去抢,到最后失了粮食反倒是小事,最可恨的是那些人把疫病也带去了,害了一个村子的人!”

“啊?那我们村可不能让那些人进来,给点粮食也就算了,带病过来可不成,我家娃娃还小呢。”

“说得简单,腿长在别人身上,到时候又饿又怕,凭你叉腰喊一句‘不要过来’,人真就不过来了吗?命都不保的时候谁还搭理你?”

“就是,再说了,给了这批人粮食,那批人你给不给?今年玉米本来长势就不好,自家能不能过冬都不知道,哪还有粮食给别人,我们手上才多少粮食啊,要也该跑去找官老爷们要才是。”

你一言我一语,场面顿时喧闹起来。

村长沉吟许久,开口道:“别吵了,我之所以大半夜把大家喊醒叫来这里,也正是因为这事。疫病不是小事,是会死人的大事,现在若是有人还觉得无所谓的,那是因为这会儿还没闹起来,等府城和镇子上的人真正到了活不了命的时候,我们再想法子就晚了。”

“那村长您有什么法子,我们都听您的。”

“对啊,村长您说什么我们做什么。”

村长面色凝重,半晌后说:“挖路,封村。”

第15章 封村2

镇子上的疫病爆发后,肯定会有人想躲到乡下来。比起镇上,乡下没有疫病,不缺粮食,可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了。

可谁知道来的这些人身上有没有带病?再者,供一天粮食可以,时间久了,哪家有这么多粮食往外给?

让这批人留下了不留那批,今天给了粮食明天不给,到时候只会麻烦不断,整个村子都要跟着遭殃。

虽说都是老百姓,都只是想好好活命过日子,但事关整个村子的安危,村长也是万般无奈才出此下策。

“都回去拿家伙,把村里到镇子上的那条土路挖了。”村长沉声道。又转头对大儿子说:“你领两个人赶牛车去四周村子走一遍,把这事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也早想办法,动作快点,在路挖好之前回来。”

方圆几里的村子之间关系走得近,不是这家的女儿嫁过去了,就是那家的哥儿嫁来村里了,遇见这种大事,总是要说一声的。

不敢耽搁,老大立刻回家去系牛车,众人也快步往家走去拿铁锹。

方才被敲门声喊醒,陆云川怕岑宁夜里一个人睡害怕,就带着他往前头和姚春玲做个伴。

前头屋子里,芷哥儿裹着小被子睡在一旁,岑宁和姚春玲担心地睡不着,索性把案几移到炕中央,点了盏油灯两个人坐在炕上小声说着话。

“你大哥跑出去开门,我听见声音走到屋门口,迷迷糊糊就只听见疫病两个字,心慌得不得了,从来也只是在家里听老人们说起过瘟疫的厉害,哪想到这年头突然又有了呢。”姚春玲皱着眉说。

岑宁道:“我听川子说现在还只是府城出了事,镇上都还没收到消息,想必事态还没那么严重,不知府城可想出办法了。”

姚春玲拍拍胸口:“老天爷保佑,快想出法子治好吧,三十年前那场瘟疫病死饿死那么多人,我光听着都害怕,可不能再来一次。”

没一会儿又朝窗外望,“他俩去了也有一会儿了,怎的还不回来?”

岑宁心里也慌,稳住心神说:“这大半夜的来家里敲门,定是村长找他们商量事去了,我们且等一会儿。”

两个人提着心看着窗外漆黑夜色,不一会儿院门口传出响动。

“呀,回来了!”姚春玲压着声音道。

把芷哥儿抱进炕里侧以防滚下炕摔倒,姚春玲和岑宁急忙穿了鞋迎到院门口。

陆云郎和陆云川脚步匆匆地推了院门进来,瞧他们两个站在院子里,陆云朗道:“怎么不睡觉?”

“出了这样大的事,谁睡得着。”姚春玲等不急问,“村长喊你们过去说了什么?商量出什么法子了没?真的是瘟疫?”

陆云朗挠挠头道:“真的是,村长让我们回来拿家伙,挖路,封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