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敏锐地捕捉到?了皇帝的动作,说道:“陛下还是头痛吗?要不早点歇息吧。”
“一群庸医,开的安神药也半点用都没有,”周綦起身道,“罢了,反正?她在牢里也跑不了,叫她吃吃苦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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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在这件事上吵得很凶,刑部第一次定罪流放,被皇帝驳回了,案件于是就?这么一直拖着。
自霍澄回来以后,霍朗一改常态,公然在朝堂为其辩护,陆居澜身为御史,则不断上奏民间请愿的事,化民愿为武器,两方一内一外?形成了不小的势力,太后一党也有不少官员发声。
在这样的压力下拉扯十天后,周綦终于下了一道特赦令,将其无罪释放。
内侍带着特赦的圣旨第二次来到?牢狱时,顾青筠再也没有理由拒绝了,她就?这样被带进了大内之?中。
“公公,我们这是要去?哪?”顾青筠眼看景象越来越陌生,心中不安。
内侍笑道:“顾娘子总得先更衣才好?面见陛下吧。”
他带着顾青筠步入一座宫殿,一名衣着华贵的妇人听见通报后出?门相迎。
“贵妃娘娘,陛下口谕,要您好?生照顾这位娘子。”
贵妃娘娘?后宫之?中只有一位贵妃,面前这个明艳娇美的妇人就?是霍澄的姐姐。
霍枝意打量了顾青筠一眼,疑惑道:“不知这位娘子是?”
顾青筠行?礼道:“民女顾青筠,见过?贵妃娘娘。”
“原来就?是你?。”霍枝意讶异过?后,又对内侍道:“公公放心,她就?交给我了。”
内侍走?后,霍枝意吩咐两名宫婢伺候她沐浴更衣,随后又低声吩咐身边一名宫婢道:“你?去?捎个信,就?说人在我这里。”
霍枝意从小被捧在手心长大,入宫后一直得皇帝宠爱,并没有见过?多少险恶,她单纯娇憨,却并不意味着她是一个愚蠢之?人。
无论?怎么想,顾娘子都不该被带到?她这里来,这段时间霍澄也总捎话来她这打探陛下的态度,可见弟弟是当真将这个朋友放在心上。
她思维发散,又联想到弟弟一直没有成亲,或许是有情意也说不定,所以如果当真是,那?可有些糟糕了。
但其实当这个消息传到?皇宫外?时,比霍澄更着急的是陆居澜,赵知行?着急忙慌找到?他时,他才知道人已经被皇帝带走?了。
两人散衙后连忙赶到霍家想问问情况,霍枝意的消息也刚巧在此时传到?。
“陛下怎么会带走?她!”霍澄嚷道。
霍朗面色凝重,说得直白:“恐怕,陛下是有将她留在后宫的意思,只是碍于朝堂现在还对特赦这件事不满,所以没有声张。”
陆居澜脸色发白,几乎要站不稳了。先前预想过?的猜测,成真了。
“云程,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还对她有意。”赵知行?回想过?往的种种细节,这么些天早就?看明白了。
霍澄吃惊道:“老陆早就?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瞒了我们这么久。”
这在霍朗看来却从不是一件什么大事,他说道:“后半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对顾娘子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了,谁年轻时还没有几个中意的人?皇帝有意,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能有什么办法。”
陆居澜神色痛苦,苍白的嘴唇颤抖着。他脑海中浮现出?在书院时偷听的场景,她对晚渔先生说:“这里不是桃源,而是墓穴。”
一个连在书院事不关己做个教书先生都忍受不了的人,如何会甘心受困于森严的宫墙之?内,沦为他人的玩物。
“她会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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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青筠暂时在偏殿住了下来,第二天,她就?见到?了皇帝。
和?皇帝近距离对话并非第一次,但和?皇帝独处,却是第一次。
周綦优哉游哉地坐了下来,举着手里一个茶杯。顾青筠当即会意,上前两步替他倒了茶。
他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女子的一举一动,这种直白而不加掩饰的目光,让顾青筠感?受到?了巨大的侵略性。
“陛下请用茶。”顾青筠飞快倒完了茶,放下茶壶就?要后撤。
周綦握住了她的手,说道:“不必多礼,顾娘子坐吧。”
顾青筠吓了一跳,连忙抽出?手往后退去?,茶壶差点带倒在地上。
“民女不敢。”
如玉的纤手仿佛泥鳅般从他掌中滑去?,让他有些心猿意马。这一下试探,足以摸清女子的态度。
他意味不明地笑道:“顾娘子若说不敢,天底下就?没有敢的人了。”
“陛下召见民女,不知有何话吩咐?”
周綦知她聪慧,也不藏着了,直接道:“你?是个有才之?人,做朕的妃子,朕给你?继续辅佐朕的机会。”
即便早已预料到?了,顾青筠仍在这一刻变了脸色。
周綦的笑容也冷下来:“怎么,顾娘子不愿?”
顾青筠强作镇定道:“陛下厚爱,恕民女承受不起。”
周綦站起身,越过?桌子逼近她,将她逼得一步步后退。
“顾娘子以为,朕是在问你?的意见?整个天下都是朕的,连你?也是朕的。”
顾青筠硬着头皮道:“民为水,君为舟。这天下,不是陛下一言便能左右的天下。”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给朕说教?”周綦将她逼到?墙角,说道,“朕就?是在这办了你?,你?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