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1 / 1)

官方礼制规定男女?不?同席,但陆窈仪算是一家人,他们几人本身也并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陆窈仪和苏鸣夏挨着,一个坐在赵知行旁边,一个坐在慕怀清旁边。

赵知行起身给众人倒酒,叹了?口?气,说?道:“真?是许久未见了?。我本以为去?年回来能见到你们,没?想到你去?了?归仁县,云程去?了?那边赈灾,就连明澈也跑到樊阳去?了?。我在京城担心了?好几个月,一直到云程回来,和我说?了?你在归仁县的事。你也真?是的,后来一封家书都没?有了?,爹托人寄信来京城,才知道你去?了?那么远的地方。”

慕怀清羞愧道:“是我不?孝了?。爹现在在哪?身体?可好?”

赵知行道:“我回家祭祖没?多久,爹就接到了?调任文书,现在在榕州,身体?康健得很。”

慕怀清点点头:“那就好。过?几天我写封信托人送去?。”

“灾情凶险,好在二弟你平安回来了?,”赵知行道,“还不?知道你在户部任职什么?”

慕怀清道:“度支员外郎。”

“知行倒能天天看见你了?。”旁边的陆居澜突然说?道,话里有种难言的意味。

赵知行嘲道:“我和我弟分别多年,天天见怎么了??这你都能酸上?。”

陆居澜笑了?笑,没?说?话。

赵知行问慕怀清道:“你住处还没?着落吧?要不?来我这暂时住一段时间,后面我们换个大点的院子合租。”

陆居澜先一步道:“后天休沐,我和无晦说?了?陪她去?找的。你带着妻儿,还是算了?吧。”

慕怀清被陆居澜的后半句话吸引了?注意力,惊讶道:“大哥,你,你有孩子了??”

赵知行刚要喝酒,闻言哽住,一杯酒端在手里,喝也喝不?下去?了?,无奈道:“我都成亲三年多了?,有孩子不?是很正常吗,怎么连你也大惊小怪的……”

慕怀清看了?眼陆居澜,笑了?起来:“实在是分别多年,有些突然。和你们在书院的日子好像还是昨天的事一样。大哥的孩子几岁了??”

赵知行道:“快两岁了?,路还走不?稳呢。”

“说?起来近野也有孩子,算算年纪,应该两岁半了?。”慕怀清扭头问陆居澜道:“对了?,近野在贺州怎么样,你有打听到吗?”

陆居澜安慰道:“他没?事,你放心吧。瓶窑县听说?有个周家镖局在出钱出力维持局面,想来就是近野了?。”

赵知行悠悠道:“你好歹见到他了?,我还不?知道此生有没?有机会?和他再见。”他想起曾经书院的日子,总是近野最包容他,处处给他台阶,想着想着便有些伤感。

安静许久的陆窈仪道:“后天休沐,堂哥带着小叔来家里吃个家宴吧,今天实在是仓促,没?时间在家里准备了?。”

说?罢陆窈仪又转头对苏鸣夏道:“苏娘子也一起来吧。”

苏鸣夏礼貌地点头。

赵知行笑道:“是该吃个家宴的,二弟还没?见过?你小侄子呢。”

慕怀清笑道:“这下真?是让明澈说?中了?,再见面,已经抱上?你的孩子了?。”

说?起霍澄,赵知行冷哼一声,嘴角却是弯了?起来:“武将常年驻守,他跑那么远去?,可是抱不?上?了?。”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家宴

北曲河迎来战时的第四个春天。这应该是?一个很好的春天。

二月冰期, 梁军反攻,僵持三年的局面终被打破。

霍澄骑在马上,手按着?腰间佩刀。他抬头凝望明州城破败的城门, 城墙下,士兵们收敛尸体,搀扶伤员。

这是?他第一次跨过河岸。终于收回?来了,明州城。可他的面色却并不轻松。

“陈老四, 你去统计伤亡人数, 抚恤阵亡将士, 谴斥候沿河追查敌军溃逃方?位。”他吩咐左边的一人道。

“是?!”骑马的陈老四应声,调转马头离去。

霍澄的右边, 同样?骑在马上的郑江开问:“头儿?,那我做什么?”

霍澄升任都巡检, 陈老四和郑江开战功最?多,与霍澄关系最?好, 被提拔做了霍澄的亲事官。

“你随我进城。”霍澄说着?, 驱马进城。

街道上挤满人曾被胡人奴役、凌辱了三年的人。有的人喜极而泣,有的人相拥痛哭, 有的人伸手向?士兵要吃食, 有的人只是?呆呆地缩在角落,眼底没有一丝光亮。

他看见一名满身伤痕又?面黄肌瘦的妇人抱着?孩子坐在地上,于是?翻身下马,走到那妇人身前,解下自己?腰间的干粮递给她。

那妇人愣了一下, 什么话都来不及说,接过梆硬的干粮连忙咬了几口,嚼烂了又?吐出来, 喂进孩子的嘴里。

霍澄不知为何,想起了当初在晋州的日?子,想起了那年冬天,他和老陆他们一起救济灾民。那些日?子像是?离他很远很远,而今所见,满目疮痍,遍地苦难。

他没有停留太久,安抚民心是?知州该做的事,他得赶紧去检查城内的粮草和军备。

重回?马上,驱马来到粮仓,推开大门,却见仓廪空虚。霍澄步入其中,只在角落里发?现一些早已陈坏的粮食,地面干干净净,甚至连散落的谷粒都没有。

他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又?去马厩查看。没有粮草,马厩里马粪僵硬,也没有新?鲜草渣。他抽刀插入马粪,马粪竟只没刀三寸!

他吩咐郑江开道:“速去审胡兵俘虏,我要知道他们断粮多久,最?后一次见主将是?什么时候。”

郑江开当即会意,匆匆离去。

霍澄随后检查了军械库,果然这里也是?空的,只剩下锈铜烂铁。那种浓烈的不安感?越来越强。

他登上城门,守城的士兵们纷纷行礼唤他“都监”。他谁也没回?应,拖着?沉重的步子最?后停在城墙一角。

阳乌西坠,暮色四合,极目远眺,天地辽阔。瑰丽的晚霞映照西边一群寒鸦。

寒鸦盘旋,犹如一团流动的阴云,笼罩在霍澄心上。

正在这时,陈老四慌慌张张地跑上墙头,气喘吁吁停在霍澄身边,掏出一张地图递给他。

“头儿?,斥候回?禀,在西边发?现胡兵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