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侧凝过剑影,她?利落抬腿踢向纠缠打斗的杀手, 将那人踢到?了十步开外的假山上?,接力旋身躲过从后刺来的剑影, 持剑扬手刺入男子胸口。
浓稠血腥味霎时?间?弥漫开来。
别枝再次躲过自徐家檐上?破空袭来的箭羽, 敏锐地意识到?这群人与此前?在城外遇见的不是同一批杀手, 眼前?数十人皆是尚用剑的暗影,且身负重伤也不顾一切步步紧逼, 不像是刺客也不像是杀手。
像是死?士……
她?瞳孔微凝, 出声点醒还在和死?士打斗的两人,示意不再和他们纠缠,当即转身奔离林苑,身子轻盈纵起,穿过茂密树林。
落于身后的死?士也随即跟上?,步伐如风, 快速地形成了包围之状,将其?团团围住。
见状,别枝旋即掏出怀中的囊袋,取出其?中一颗药丸塞入口中,停下疾驰的脚步,再次陷入打斗之中。
来人既是死?士,她?不再似适才般以保命为主,利刃中的锐意都?厉了不少,决绝果断地挥向逼近的死?士,刃刃逼向要害。
别枝微抬眼眸扫了眼已然爬上?枝头的明月,微微皱眉,身子如影避开了刺来的剑刃。
刀剑相接的尖锐声响一道接着一道,她?看了眼捂着胸口瘫倒在地的四五个死?士,还有倒在不远处的一位帮手,他的胸口已然被刺穿,汹涌而出的鲜血浸湿了泥土,她?来不及喘息又迎上?了其?余人。
箭羽刺入手臂的刹那,别枝身形微顿,持剑的右手扬起拔出箭刃,淋漓鲜血随着箭刃弧度漾起,麻意霎时?间?入骨,她?皱了皱眉。
箭上?淬了毒。
她?等?不到?解药生效了,耐住荡过全身的痛意,厉声对着还剩下的那人道:“快走!”
暗卫闻言,回身看了眼殊死?搏斗的少女,她?似乎是在掏着什么,随即往后退了十步,就见她?掏出一道囊袋随手一扬,淡黄色粉末霎时?间?随风扬开。
步步逼近的死?士霎时?僵住,身子止不住地往下滑。
为首的三人剑刃刺入泥土中,将将撑住了身子,三人对视了眼,全力抵挡已然侵入的酸软,拼死?持剑奔向身子稍显僵硬的少女。
别枝下意识地扬起手臂,却?半分也抬不起来。
身子如同灌了铅,动弹不得。
这时?候,耳畔再次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别枝嘴角微微扬起,扯出一道笑意,又无端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早知会命丧于此,就该多亲寂然一会儿。
骤然间?,剑刃刺入迎面奔来的死?士。
别枝眼眸抖了下,光影掠过眼瞳。
她?微微转动视线,瞥见男子冷冽紧绷的下颌,别枝松了口气,紧紧撑着的心神也随之往下落着,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霎时?间?,傅淮卿眼眸骤缩,凌洌眸底泛起一道惊慌。
他扔掉手中的长剑,伸手接住径直倒下的少女,少女身子僵硬如石,傅淮卿环着她?身子的指尖微微颤抖,被一道不知名力道掐住的喉骨艰难地道:“留活口。”
王府主院卧阁灯火通明。
明明是夏日时?节,卧阁内冷若寒窖。
傅淮卿抱着人走入卧阁的下一瞬,已然收拾妥当回府的御医署院使肖铭匆匆赶来,被侍卫拉得跌跌撞撞的身子在见到?卧阁内面若寒霜的王爷顿时?挺直了背脊,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安,就被侍卫推到?了榻前?。
榻上?少女面容宁静乖巧,就好?似臂上?时?不时?冒出浓稠黑血的人并非是她?。
病人当前?,肖铭也顾不上?问安,旋即弯身试探少女鼻息。
略显微弱的气息萦过指节,他皱起的眉梢松开几分,又探了探黑血直涌的伤口,看上?去分明是新伤,可绽开的血肉却?如同死?肉般,甚至冒着泡。
他呼吸滞住,回身拱手道:“王爷,这位姑娘身中剧毒,怕是要割肉疗骨。”
傅淮卿嗯了声,如墨般黝黑的瞳仁愈发深邃。
他适才环住别枝时?就意识到?了。
桥石散。
不致命,却?能叫人僵硬如石头。
若是不及时?处理,此生都?只?能如同石头般动弹不得。
得到明确答复的肖铭立即掏出医箱中的工具,又转身吩咐一侧的侍卫,着他准备十盆清泉水,以及足够量的麻沸散。
侍卫领命离去,走出卧阁时恰好撞见留下善后的程靳匆匆赶回,跟着他一同前来的还有位绷着脸的男子,两人快步流星地踏入卧阁。
接到?消息赶来的凌峰看到?躺在榻上?的徒弟,垂落身侧的手抖了抖,对上?傅淮卿恰似湖泊平静池面的眼眸,他嗓音微哑:“她?情?况如何??”
“箭上?有毒,割肉疗骨。”傅淮卿嗓音平静且淡漠,他顿了顿,道:“桥石散。”
凌峰愣住,立即越过他的身影走到?榻前?。
少女嘴唇泛白,气息也是微弱的。
就好?似弥留之际的老者。
他弯下身探了探手臂上?的伤口,皱着眉给已经准备妥当的御医让步,看向静静伫立于侧,眸光一动不动凝着别枝的男子。
男子眼眸愈发幽邃,就好?似在极力地遏制着湖面下的汹涌,将自己伪装成了静谧无垠的湖泊,若是稍有人不慎跌入,当即就会被汹涌扑来的湖水绞杀。
凌峰来的路上?也听程靳提过,与别枝交手的数十人皆是死?士,就连伫立于徐家檐上?的弓箭手,亦是。
荷州悬赏令已经挂了近半个月,无数杀手揭榜前?来,闲云楼上?下早已得到?了指示,也没有一人是手下留情?,凡遇到?取性命者当即斩杀。
可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