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不是不想去看你们，而是妈妈这边也有事情……小雪爸爸的身体不是很好，他当时生了很严重的病，我也是分身乏术，不是不来。”

林槿华也有自己的苦衷，见再不说出来桑予就要离开了，之后再想见到她就难了。

所以还是这般说道。

“所以我就不能责怪你而是要原谅你？”桑予觉得好笑：“那我如果在那场车祸里死了呢？你在我的坟墓前求我原谅？”

“桑予，你不要这样诅咒自己！”林槿华也动怒了，“我如果能去看你们……我早就去了……”

“是啊，我当然知道你话里的意思，”桑予不明白她在生气什么，好像根本就不明白她说的话，“但是你最终还是没去啊，现在来和我解释有什么用？还想让我原谅你？”

“我不是父亲，我不可能无条件原谅你，你在我心里也早已经死了，我们往后河水不犯井水，你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这不是她的气话，而是她自从车祸之后到现在一直有的思想，如果不是因为她父亲还昏迷不醒可能需要她妈妈来唤醒他，她根本不会想着去见她。

现在她的父亲既然都醒来了，她自然不再需要再和林槿华打交道。

她可是极其憎恨她。

她说完这番话已经不想再管对方是什么反应了，和谢愈一同离开，发现他握住她的手握得更紧了，隐隐到了疼痛的地步。

她下意识侧头看了他一眼，看见他不知何时紧抿起唇瓣，一副极其肃然低沉的模样，看得人心里也有些紧张和胆怯。

“谢愈……我刚刚……”

“你既然已经不在意她了没必要拿自己的生命和她开玩笑。”谢愈低低出声，语气非常重，隐隐带了几分后怕和不可抑制的怒意。

让桑予莫名又红了眼：“我……*我除了这样说我无法再去表达自己的愤怒和不甘。”

“明明是她抛弃了我们的，为什么她现在后悔了，想要将我和父亲捡回来就能这么容易？”

“难道她轻飘飘地道个歉……事情就能揭过吗？”

“谢愈，你知道我当年为什么要和父亲急着出国……就是我发现我妈妈出轨了，出轨的人就是小雪的爸爸。”

“我和我父亲根本无法接受，我爸爸……真的很爱很爱她的，但是他的爱在她眼里不值一提，成了他常年在外赚钱的借口。”

“可我始终记得我父亲为了赶回来替她庆生连续几天没睡觉处理工作，差点出了车祸，就是为了准时为她庆祝给她惊喜。”

“但她不领情。”

“难道就不能好聚好散吗？”

那时候的桑予才18岁，但是她母亲出轨……在她18岁之前或许更早，她无从得知。

她当时不能明白为什么母亲要出轨，为什么要抛弃她和父亲，明明她的父亲这么爱她。

她将一切的错都归咎于母亲，后来她的父亲让她不要怪她，是他不好，给不到她母亲真正想要的东西。

她似懂非懂，但也是听了她父亲的话没再憎恨她。

可是，她和她父亲在异国他乡快要死，想要她来见他们最后一面时……她为什么连态度都欠奉？

这要她怎么样去原谅？！怎么样去原谅！

连亲人的生死都无法打动她……她是怎么样铁石心肠？

桑予难以去接受，也不想再和她见面。

“幸亏我父亲现在醒了，我也不用去求她。”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眼泪还是一滴滴不自觉落了下来，看得人心疼。

谢愈无法再说任何话了，只将她搂入怀里，轻拍她的背。

他即使不能完全体会她那些复杂的情绪，但一想到……如果只能站在她坟墓前和她说话的话，他就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样的事情……他连想都不敢想。

“谢愈……我以后都不想见到她了。”

“……抱歉。”

桑予不是想听他说抱歉的，她也没有责怪他，她只是想告诉他：“是我该和你道歉，我当年……的确是迁怒你了。”

谢愈静静地低头看着她并没有说话，看见她脸上还有泪，伸手帮她擦了擦，温凉，又想让他尝一尝这泪水里究竟是什么味道。

桑予握住了他的手不让他去做这样的傻事，继续对他说道：“我当年……本来没这么急着出国的，那年高考完其实出了成绩，我爸爸原本想让我留在这里读书，而他瞒着她出轨的事情，和她秘密离婚，他远走他乡……”

“可我看见了一份验孕报告。”桑予实在不想回忆当年的事情，可是她知道自己该给谢愈一个交代，所以还是强迫自己去回忆，只是话里有颤音：“我……我原本以为她怀的是我父亲的孩子，还兴高采烈地要去找他们，问他们为什么要瞒着我。”

“其实我也知道过去那些年来……我妈妈和爸爸聚少离多，我父亲这么有能力他也不可能蜗居一角。”

“而且，他想让我们过上好日子的话那也是需要去打拼的，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桑予觉得她父母之间的事情她扯不清，“但我母亲不是一个喜欢奔波经常出差的人，我印象中的非常文静，像是……像是那种古话里的仕女，不食人间烟火。”

“我从小就以为……他们非常恩爱，但我错了，那只是我的臆想，即使我父亲非常非常爱她，还是无法满足我母亲所需要的爱。”

“她像是活在象牙塔里无忧无虑，也不会想着去走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只会埋怨为什么父亲经常忙工作不陪她。”

“可是她怎么不想一想……任何东西的获得都是需要代价的。我从来没有为物质而烦恼过，那完全归功于我的父亲，我的父亲或许真的有对母亲做得不足的地方，可是……一段感情能不能长久地走下去难道不是需要两个人共同努力吗？”

桑予不认为自己的父亲有哪里错了，他洁身自好，也尽自己所能去爱着她们。

她的母亲也并非是没有能力，她只是不想踏出那一步。

既然她这么想要别人时刻关注她给予她全部的爱意，那为什么……不走出来……陪在她的父亲身边？

照顾她……难道就是她退却不前的理由吗？得不到我父亲时刻的爱就是她出轨的理由吗？

现在，小雪经常被她扔在原地，上次走失了她都无动于衷的，这真的是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