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立刻，无中戚也狠命咳嗽起来。

他用拳头抵在嘴唇上，手里攥着的是乔烟给的早已焐干的湿布。

两人肯定都是比较严重的肺炎，出不去就是等死。

“我们吃点东西，一会儿我去找出口。”乔烟往下游摸过了，往底下摸到尽头也只是很小的流水口，人出不去的。

无中戚是这个时代的人，代峰身为首领懂得那么多知识，他应是也懂得如何脱困，她把话题抛出来，如果他有想法，她就顺势而为。

和没人性的大魔头待在一起，乔烟的脑袋像挂在脖子上跳桑巴，不知何时就被他劈了。

一旦无中戚认出她的身份，不得扒皮抽筋一套流程伺候。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乔烟一边咳嗽一边感慨，十分狗腿地将几个没漏气的食品袋放到无中戚手边，笑得谄媚极了：“零零一，给你。”

她想好了，先利用无中戚逃出谷地，趁他半边身子变残，她出去就过河拆桥，将畜生留在这里让他自生自灭。

打好算盘，乔烟心里还是慌，生怕漏出一个破绽。

她摸到包装袋的封口处，两只手一拉，气从开口处涌出，一股麦片的香味钻入她的鼻腔，呛得她又打喷嚏又咳嗽，是干吃麦片。

“扶我起来，咳咳……”无中戚咳得胸膛一颤一颤的，硕大的肌rou块不时绷紧在袍子里。

捏住袋子的口，乔烟匆匆仰头往嘴里倒了一口就扔在一旁，从里面倒出的粉末一部分散在空气中，一部分黏在她的嘴角。

无中戚躺在地上等着她来扶他，丑八怪怕他他不高兴，讨好他他也不舒服，比如她现在放下食物对着他笑，听他的扶他起来。

她在笑，比昨天热情，看起来却比昨天还敷衍。

他搞不清卡到裆哪里变了，丑八怪对零零一不该是这样的态度，明明是同一张脸，白皙的皮肤消肿的脸比昨天好看多了，但就是感觉她少了真诚。

“零零一。”她一手扶在他肩膀上，一手托在他腰侧，“我这样一托，你左胳膊也用点力。”

零零一，零零一，从她嘴里喊出的名字也是一样的，听着也没昨天的零零一舒服，像假模假样的打发他。

放在他腰间的手很软，按在他肩上的手很软，究竟哪里不对？

这样一个强壮的男人不使劲，娇小瘦弱的她是没法将他扶起的，“零零一，你的左手不好使劲吗？”

她本是蹲着的，扶不动他，干脆跪下，脸上仍是笑盈盈的，“我看不请，零零一，要不，你指挥一下。”

看不见……

哦，无中戚肌rou精壮的左手一撑，坐了起来。

她扶在他身上的手都没用力，哪需要她的帮忙。

原来是这点，丑八怪的眼睛变好看了，眼珠子咕噜噜转就是没再看他，从他醒来她就没看过他。

乔烟的余光心痛地偷瞄了一眼扔掉的麦片，袋子躺地上吐了一地，肚子都饿瘪了。

刚吃到一口，就被无中戚使唤过来，别看他受了伤，壮得跟头牛似的怎么会起不来，就是故意折磨她，她暗骂畜生。

“坐好了，你吃，你吃。”乔烟撕开一个袋子给他，屁股一扭，朝着地上的麦片爬去。

“手不方便，咳咳。”

爬到一半的乔烟望着快到跟前的麦片流出了口水，无中戚这家伙，真会折磨人。

她脸上堆满微笑地回过头，“我，咳，我喂你。”时刻保持着不和他对视的神态。

无中戚这袋食物里面装的是小圆饼干，她摸一个手颤巍巍地往他嘴里塞，一边要塞不准，一边要注意不被他发现自己眼睛能看见。

残暴的恶魔就在面前，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的脸部表情，她知道他在看他，一眨不眨，浑身戾气可以毒死二里地的毒虫。

为了不露馅，乔烟的眼珠子就没停留的时间，到处翻。

“卡到裆。”无中戚喊她之际，突然凑近，他的一双黑眸挡在她眼前，“你今天为什么没看我？”

视线被死死攫住，乔烟喘不上气的肺部憋得要爆炸，但她还是像没事人一样，在无中戚陡然凑近的过程中丝毫没有避让的动作。

两人距离近的几乎呼吸交错，乔烟背脊发凉。

无中戚怀疑她的眼瞎是装的了？他被认出来会当即灭口的，就算她跑了他杀不了她，两人在谷底谁也上不去，也是双双送命的份。

抗住压力，乔烟。

她必须瞎到底。

“零零一，我眼睛看不清啊，怎么看你？”乔烟维持人设。

凑得这么近，无中戚不仅能看到卡到裆细密的睫毛，还有她脸上的小绒毛。她脸上不红不肿的地方皮肤过于优越，细腻，白皙。

她的眼睛又清又亮，琥珀色的眼珠像坠在清澈的湖底，被惊到的时候会表现出茫然的神态，很美，很灵动。

但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怎么看都不对。

昨天虽然她看不清他的脸，捕捉不到他的人，她的眼睛也是没有焦距的，但她在和他说话时，眼睛是看着他的方向的，虽然她看不见，但他认为那就是在看，至少，她心里是想着看他的。

今天不对，她今天的眼睛好像故意在忽略他，她在看着他的时候，他居然有种她的心并不是想看他的感觉。

丑八怪又在闹什么别扭？

或许是今天的丑八怪没昨天的丑，连笑容都变假了，他很不爽。

丑八怪嘴角残留的白色粉末覆盖在洇湿发紫的伤口上，不知是什么口味的，竟缠着她的气息回输到无中戚的鼻腔，香得令他厌烦。

乔烟被看得眼珠子都不敢动一下，捏着小圆饼干的手变得僵硬，又僵又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