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次见到曲维舟,感觉仿若隔世。他这次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镜片后狭长的双眸流露出一种矜贵的冷淡。他的唇角微微上翘,是天生的笑意,看似温和,实则散发着一种疏离的气场。那股气场,让靠近他的人不自觉地感到不安,仿佛稍有逾越,便会被无情地推开。
曲维舟缓缓地将目光移到她身上,端详片刻,才抬头问杜宝颜:“她怎么样?”
杜宝颜微微一笑,语气从容:“很好。只不过一直念着她的母亲,想要见她。”
曲维舟听罢,目光重新落在星落身上,声音低沉却不带温度:“你母亲现在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暂时不能来看你。你只需要耐心等着,总会见到她的。”
星落抬起头,眼神里透着一丝希冀:“真的吗?那她去了哪里?”
曲维舟笑了笑,语调不变:“是真的。等着吧,你会见到她的。”他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已经给了她所有的答案。
星落自然明白这话背后的隐喻只有在死亡的那一刻,她才能见到母亲。星落垂下眼帘,声音低到几乎听不见:“我明白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局促不安,浑身僵硬得像根绷紧的弦。
曲维舟显然对她的反应并不上心。他随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一口温茶,随后站起身,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圈屋子,最后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听话”便头也不回地离去。
星落怔怔地坐在原地,听着外面汽车引擎的声音逐渐远去,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喘不过气来。她侧过脸,看向窗外,泪水不知何时模糊了双眼。
“擦擦吧。”杜宝颜递过一张纸巾,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意,“记住,只要听曲先生的话,你就不会有麻烦。”L阿姨婆海废,追更⒊⒊01;⒊949;⒊羊君
星落仰视着杜宝颜,眼中是无尽的惶恐与无助。她咬紧嘴唇,最终只能点点头。她知道,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
之后的日子里,杜宝颜成了她生活中的唯一导师。星落发现,这位冷淡的“杜姨”才华横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杜宝颜的每一次指点,似乎都别有深意。
星落从前和母亲曼笙在红灯区相依为命,那时候的生活破败贫瘠,她甚至连学校都没能上过,只能抱着一本破旧的字典学认字,识字量不过是个小学生的水平。
但在杜宝颜的指导下,星落开始接触从未想象过的世界。杜宝颜教她识字、读书,教她如何优雅地坐下、端起茶杯,甚至还教她如何微笑才能让人如沐春风。
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这一切是为了什么,只是被动地去适应、学习,偶尔寻得一丝其中的乐趣,期待着和母亲重聚的一天。
曲维舟一向是个做事极有规律的人。他每隔两个月的19号,都会到幽静的明海湾来看看星落。这女孩就像是一件会成长的物品,他需要定期查看她的“价值”是否如预期般与日俱增。
一年光阴转瞬即逝,春天再次光临的时候,星落即将迎来15岁的生日。这天早晨,当她睁开眼,迎接她的不是往日的练琴任务,而是一份意外的生日礼物一大盒拼图,静静地躺在桌面上,包装得精致得体。拼图是原身喜欢的东西,那些零零碎碎的碎片,尽管初看混乱不堪,却总能在耐心与时光的打磨中拼成一副完整的图景。那种缓慢地寻找、逐渐靠近的感觉,仿佛与她的人生遥相呼应混沌之中,总怀着一种团圆与幸福的期待。
她知道那是杜宝颜给自己的礼物。上一世,星落与杜宝颜朝夕相处算得上融洽,可惜后来杜宝颜因为身体原因而去了南美定居,星落又在和曲维祯恋爱,两人之间便鲜有来往。
晚上曲维舟派人送来一束玫瑰红得热烈,花瓣层层叠叠,像一场毫不吝啬的盛宴。星落拿着玫瑰看了片刻,没说话,只是将花插进花瓶,放到了卧室的阳台上。
今晚不用练琴,雨声在窗外轻轻落下,像是漫天细碎的银针落在了帘幕之上,密密缝起这个春日的夜晚。星落盘腿坐在地板上,专注地拼着拼图。
忽然,阳台上忽然传来一声低低的惊呼。她猛然抬头,目光一下撞上了一个陌生少年的脸。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阳台上,脸上挂着被雨淋湿的狼狈神色,却掩不住那双眼睛里的讶然和好奇。
(最近在看《再见爱人》,麻蛋,真得要被麦琳气死了!!!!)
80 警匪黑帮文中的复仇棋子(3)
星落刚张嘴想喊,冷不防一道身影如同风般掠来,玻璃门猛地被拉开,少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掌心带着湿意,覆上她柔软的唇。
他气息微冷,混杂着雨水的清冽和一丝少年独有的燥热,低声警告道:“嘘,别喊。我没恶意。但你要是吵醒了他们,你我都得倒霉。”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一把锋利的小刀,轻轻划过耳畔。星落只觉得身体一僵,挣扎了两下,但少年力气很大,动作不急不缓地将她困在墙壁与自己之间,几乎让她动弹不得。她的睡衣薄薄贴在身上,被他的衣服染上湿意,冰冷渗进皮肤,像是被突如其来的雨淋了一场。
“听到了没有?”他直勾勾盯着她,眸子黑得像夜里深潭,语气里透着一丝逼人的冷意,“别让我不客气。”
星落满脸写着惊恐,却还是怯怯地点了点头。
少年稍稍收回手,试探着看她的反应。果然,她没有喊叫,只是呆呆地站着,像一只受惊的小鹿,眼神躲闪,时不时飘向他,又很快避开。
他的眉头微微松开几分,眼底那股子狠劲似乎淡了些。他扫视了一圈房间,语气仍然冰冷:“你为什么在这里?你是谁?”
星落紧紧贴着墙,仿佛这样能给自己些许安全感,小心翼翼地回答:“曲先生让我住在这里,等我妈妈来接我。”她的声音轻得像一根羽毛,飘飘然坠入空气里。
“曲先生?”少年挑眉,眼里闪过一丝探究,“曲维舟?”
她点点头,惊诧说:“你认识曲先生?”
少年笑了一声,笑意却并未达到眼底,语气不咸不淡:“见过几次,不熟。”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星落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和戏谑。她的头发散乱地搭在肩上,乌黑如漆,几缕发丝贴在她微微发红的脸颊上,越发衬得她清丽动人,像一幅精致却有些破损的画。
星落依然畏惧,身体紧绷着,悄悄计算着从他身边逃走的可能性。可少年的眼神太锐利了,像是看透了她的每一丝心思。他慢悠悠地环起双臂,靠在门边,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想跑?可以试试。不过你要真敢逃,我就把你的头发全剪了,让你去做尼姑。”
她的手指不由攥紧了衣角,脸上浮现出几分慌乱,唇微微抿起。那双澄澈的眼睛里流露出被戳穿的羞怯和无助,像雨后被风打落的小花。
少年盯着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语气带着几分戏弄:“怎么,心里在骂我?”
“我不骂人。”星落低下头,软软地回了一句。
少年挑了挑眉,拖了把椅子坐下,姿态懒散却又带着种掩不住的桀骜。他一边上下打量着她,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曲维舟为什么让你住这儿?还隔三差五来看你,送花、送玫瑰的,挺浪漫啊。你们什么关系?”
上一世,曲维祯第一次见到星落,是在他回国后的一次曲家家庭聚会上。那时的星落正独自在明海湾,日复一日地哭泣,犹如被遗忘的海岸边的小船。她的情绪总是笼罩在哀怨和孤独之中,甚至让曲维舟感到厌烦,几乎不愿意踏足那个地方。
因此,那时还在国内的曲维祯并未察觉二哥偶尔的出行是去见谁。
两人初次相遇的那一天,恰逢曲维舟的生日。曲家上下张灯结彩,宴会热闹非凡,一片其乐融融。
星落也想去,可她的请求被曲维舟冷淡地拒绝了。他眉宇间透着一丝疲倦,语气更是像冰锥般扎进她心里:“你又不是曲家的人,去做什么?”
她的欢喜曲维舟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可惜,他熟视无睹,置若罔闻。
星落怔住了,心像被撕裂成两半,疼痛蔓延至四肢。最后,她只能轻轻点头,压抑着满腔的委屈。
可等到那天,她还是偷偷跑去了曲维舟的住处。星落站在不远处的阴影中,手里紧紧攥着准备了许久的礼物,心中忐忑不已。她只想鼓起勇气说一句祝福,送上自己的礼物,可惜他并不待见,知悉后,让保镖将她赶走。
就在这时,曲维祯经过,看到了她。他愣住了,眼前的女孩眉目间透着难以言喻的清丽与哀伤,像是从画卷里走出来的仕女,又带着人世间最真实的柔弱。
那一瞬间,他心中仿佛炸开了火花,一见钟情这样的情节居然真真切切地发生在他身上。他忘记了寒冷与倦意,脑海中只有那一张仿佛可以惊动天地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