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纯的弥安根本想不出那条触手能恶劣到什么程度。
叶悄怎么能和他说那不是虫子蜇出来的?好在房间里没有监控,否则真被看见了怎么办。
叶悄若无其事的说:“没事,你先出去吧,明天让克罗温先生来我房间看看,我觉得那条触手应该认识我,麻痹了我的危机感,否则我一定会攻击它。”
“我知道了,王,我守在外面,出事了您喊我。”
弥安忧心忡忡地走了。
叶悄坐回到床上,抱着被子发呆,他想不到会是谁,尽管他能确认一件事:他的信息素唯一不排斥的雄虫就是路因希亚,也只有路因希亚摸、摸过他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
但路因希亚已经死了。
死了的虫还怎么回来?
回不来了,叶悄永远失去了他,说好会在海浪迭起之处等着他,结果先食言的是路因希亚。
视频稍微有点摇晃,叶悄仰面躺着,手指可怜兮兮的蜷曲着。
他侧过身,闭上眼,眼泪流进枕套里,叶悄眼睛都睁不开,哭得无声无息。
实在没忍住,他思念路因希亚,就算他用公务堆积时间,每时每刻再繁忙,也无法抵挡这种思念。
空气里有轻轻的爆破声音,有一阵阵小气流环绕着他周围,不像夜风寒冷,只是徐徐温柔。
…
叶悄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天鹅星系再起战乱,外族侵袭,远征军远赴星系作战,叶悄担心战事吃紧,暂时把这种怪事放在一边,调度军队进行支援,亲自盯着战场的动向,整夜整夜不睡觉。
三天后,外族军队节节败退,远征军暂时取得胜利。
叶悄这才喝口营养液,休息片刻。
最近每天克罗温都带着设备调查一圈,也确定房间里没有异常,他提了个建议,因为拉斐尔人形机械的身体里有虫族等级感知器,所以拉斐尔被要求留下来检测当晚的房间数据是否有异常。
弥安如临大敌,每天都盯着拉斐尔。
但是一晚、两晚、四晚过去了,叶悄夜夜安眠,没有再受到侵扰。
拉斐尔也恪守人形机械的准则,兢兢业业站岗。
直到第五天夜晚,人形机械的智能部分自动脱离主系统监管,属于原本身体的残留意识占据了主导。
拉斐尔静静坐在叶悄床边,淡蓝长发垂下,瞳孔里的芯片纹路逐渐减弱,胡蜂的触须微微摇晃,在月影里变暗。
叶悄闻到一阵熟悉的信息素,猛然睁开了眼睛,意识朦胧间,拉斐尔见他醒了,朝他微微笑起来,还关切地问他;“王,又像以前一样,做噩梦了吗?”
叶悄本能地感觉到不对,人形机械怎么可能有完全自由的思想空间?还能问出来这么私密的问题吗?
“没有。”叶悄微眯双眸,“你出去。”
拉斐尔却无动于衷,他抓着叶悄的被子,给他掖好了被角,轻声说:“我来陪王度过夜晚,如果那条触手再来骚扰您,我就捉住它,砍了它,我不会让王再受到伤害。”
叶悄仔细观察了他一通,确认他只是残留意识,并不是真正的拉斐尔,但仍然不放心,“你出去,别打扰我休息。”
拉斐尔脸色微变,略显薄情的脸上因为嘴角微挑的动作,无端就显露出一丝与众不同的兴味,“悄悄,你真狠心,就算这一点残留在躯壳里的记忆想要亲近你,你也不愿意再给他一点机会吗?”
拉斐尔口中的“他”明显是指他自己残留的意识。
这太诡异了。
“你和谁发脾气呢?”
叶悄淡淡地说,“我让你出去,听不懂?”
拉斐尔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恶劣而饱含嘲讽,身体向前倾斜,单膝跪在床上,是一个臣服的姿态,因为叶悄用剑抵住了他的喉咙。
“退后”,叶悄说道,“杀人形机械不犯法。”
拉斐尔举起双手,黑润的眼睛自下而上地看着叶悄,视线诡异又热烈,停留在某一处唇肉很久了。
“你和路因希亚亲过嘴了,和他睡过了吗?”
睡、睡什么?
叶悄愣了愣。
叶悄不想撒谎,现在的情况让他很为难,乌盈的黑眸格外湿润,嘴唇都抿住了。
“和你无关。”叶悄语气淡淡的。
如果拉斐尔的记忆还残留在死前,那么这句话就由打探变成了质问,叶悄一时半刻不知道怎么回答,但不管怎么说,拉斐尔都不可能知道睡、睡没睡…
也不可能知道他和路因希亚孩子都有了。
更不知道路因希亚现在死无全尸。
“你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吗?睡了还是没睡,你不会连这个都分辨不出来吧?”
看叶悄犹豫的时间太长了,拉斐尔的语气冷冽到没有感情,但看见他的脸很红,还是心头发痒,忍不住出声提醒。
刚苏醒过来、脑子还不是很灵光的叶悄被叫回注意力,睫毛轻飘飘地颤了颤,心猛地一颤,“闭嘴,我让你出去。”
拉斐尔的眼神终于从他嘴唇上移开,转而喉咙一滚,发出了一声轻蔑的笑声。
他直起身,低着头俯视虫母红透了的脸,那一副撒谎被戳穿的可怜样子,让他喉咙都干涸紧涩,盯着雪矜的脸,语气阴阳怪气,戏谑中透着不怀好意,“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虫母本就该享有无数雄虫,他只是其中之一,我比他差在哪里?”
叶悄说:“我和你很熟吗?你对我这么没礼貌,以后都别再进入王庭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