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十年过去,她虽不认得他,他却因为学过辨骨之术一眼就认出了她。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当年那个行侠仗义惩恶扬善的少女如今竟沦为一名婢女!
他曾听闻,燕王世子身边有一名武功极高的婢女随身护卫,但万万没想到,这名婢女竟然是她!
可以她现在的武功,怎会甘愿认人为主?
难道这位燕王世子有什么特殊之处?还是她被人所迫不得不为婢?
湖阳长公主想着卫辞初来洛京,特意为他一一引荐厅中宾客,很快,宾客们都被卫辞的风趣谈吐所折服,纷纷感叹燕王教子有方。
这时,下人的通报声再次响起:“四皇子到!”
湖阳长公主有些讶异,这位四皇子性子阴鸷,一心效忠太子,同她这个无权无势的姑母向来没什么往来,今日怎么突然造访?
而且,卫辞刚到没多久,四皇子就来了,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冲着卫辞来的。
果然,四皇子落座没多久,就不怀好意道:“听说九弟就是大名鼎鼎的渊渟公子,正巧今日状元郎也在此,不如九弟同陆评事比上一比,让大家开开眼?”
有太子一党的连忙出声应和:“能亲眼看到两大才子切磋诗文,实乃我等之幸啊!”
“话虽如此,可也要燕王世子和陆评事肯答应才行啊。”有人说道。
今日是燕王世子来洛京后第一次正式露面,四皇子这是存心想让他出丑。
可燕王世子和陆评事也不是傻的,怎么可能轻易答应比试?
四皇子卫曙闻言,没有问卫辞,而是看向陆子忱:“这么好的机会,相信陆评事一定不会轻易错过。”
众人都听出四皇子话里的威胁之意,不免好奇陆子忱会作何选择。
答应切磋,会开罪燕王世子。
拒绝切磋,则会得罪四皇子,甚至太子一党。
有对陆子忱还算熟悉的今科士子笃定他不会答应,因为他向来淡泊名利,既不喜争强好胜,也不畏强权压迫。
怎么可能因为四皇子一句话,就卷入和燕王世子的纷争中?
不料,陆子忱竟抬眸看向燕王世子,朗声道:“能与大名鼎鼎的渊渟公子切磋诗文,陆某自然乐意之至,只是不知燕王世子可愿屈尊与在下比试一回?”
众人大惊,他竟非但答应下来,还如此明目张胆地挑衅燕王世子?
难道是为了攀附四皇子和太子?看来他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只是这样一来,燕王世子就被架在火上烤了,不答应比试也不行了。
众人一时心思各异,有为燕王世子担心的,有兴奋激动想看两人斗诗的,还有等着看他笑话的。
这位燕王世子虽靠着一本渊渟诗集搏了些虚名,但如何能跟真才实学的状元郎相比?
今日一役,他必定颜面扫地。
第十五章
卫辞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又扫了眼那位今科状元,他看他的眼神里竟带着明晃晃的敌意。
有意思!
卫辞面上依旧挂着温润的笑意,不慌不忙道:“六哥今日这提议着实不妥。”
“哦?有何不妥?”卫曙问。
“陆评事既是皇伯父钦点的状元郎,我若赢了他,岂不是让皇伯父脸面无光?”卫辞笑着答。
卫曙愣了愣,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若卫辞当真赢了,哪怕只是险胜,也会让人质疑父皇挑选贤能的眼光。
“你又怎知,你一定会赢?”卫曙冷声道。
卫辞闻言叹了口气:“唉,为了保住皇伯父的面子,我也只能故意输给陆评事了。不过,万一不小心赢了,想必皇伯父也不会怪罪于我,毕竟这比试的主意不是我出的。”
卫曙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堂堂燕王世子,怎地如此厚脸皮?
照他的说法,输了是为了保住父皇的面子,赢了也不怪他,无论输赢他都有理。
卫曙一时满心憋屈,却又不能继续逼他比试,否则就是置父皇的面子于不顾。
卫辞瞥他一眼,心下暗笑不已,又道:“其实除了斗诗文,也不是没有别的玩法。”
“什么玩法?”卫曙忙问。
卫辞扫了眼在场众人,扬声道:“今日大家相聚在此,便是缘分。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不如就以‘缘’字为题,击鼓传花,玩一场飞花令如何?”
卫曙犹疑了下,还是点了点头。虽然飞花令只是最简单的行酒令,但若他没有真才实学,少不了要丢脸。
众人见四皇子没有反驳,自然也纷纷应允。
徐景声作为今日宴席的主家,自告奋勇地抢了击鼓的活儿,亲自下去抬了一面大鼓上来,蒙上布条准备敲鼓。
飞花令既是由卫辞提出来,便由他起头,他略想了想,道:“缘崖陟磴势凌兢,偏坐银鞍傍险行。”
鼓声响起,卫辞随手将手中的花球传到下一个人手中……
待到鼓声停,花球恰好落在宣平侯之女胡婉玗手上,她羞怯地看了眼卫辞,有意在他面前好好表现,娇声念道:“跨缘今似孤云薄,随身翩翩惟一鹤。”
念完见卫辞微微一笑,她顿时心神一荡,恨不得把看过的所有带‘缘’字的诗词都想起来,待会儿花球再落到她手中时再博他一笑。
不止是胡婉玗,在场许多贵女都想要好好表现一番,给卫辞留个好印象,因而一个个打了鸡血一般记词作诗。
花球传到手里都舍不得递出去,就是希望鼓声能停在自己这里,好让自己有开口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