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离开后,卫辞仍旧一动不动地蜷缩在?地上?,乔舒云正?要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就?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从营帐后出现,一路小跑过来?,对着卫辞轻唤两声:“喂,你没事吧?”
听声音,竟是刚才?喊校尉来?了?的那个人。
看来?,校尉并没有过来?,只是他为了?救卫辞,故意喊的。
见卫辞没有回应,少年将卫辞从地上?扶起?,又搀着他靠坐在?石井上?,拿了?伤药给他小心涂抹。
卫辞缓过气来?,才?开口问?:“你是何人,为何要救我?”
少年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堂叔可能不太认识我,我叫卫琚,代王是我祖父,当年代王府被治罪,满府都?被抄斩,只有我娘带着我逃到幽州,是令尊心善,收留了?我们,我和我娘才?能侥幸活下?来?。”
“既侥幸活命,又为何会出现在?军中?”卫辞质疑。
“我娘前两年病死了?,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就?来?营州投军了?,我想?报答燕王,也想?像他一样,做个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卫琚解释道。
卫辞听完失笑一声,难得?,现在?还有把父王当大英雄一样崇拜的人。
卫琚见他笑得?莫名,以为自己触动了?他的伤心事,忙安慰道:“我知道,燕王肯定和我祖父一样是冤枉的,至于什么大魔头的传闻,肯定都?是假的。只要堂叔你好好活下?去,迟早有一天能帮燕王平反伸冤的。”
卫辞止住笑,淡声纠正?道:“传闻是真的,我父王的确是个以战场煞气练魔功的大魔头。”
卫琚有些傻眼,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现在?,你后悔救我了?吗?”卫辞再度噙起?笑容。
卫琚想?了?想?,说:“就?算、就?算燕王真的是大魔头,可我听说堂叔你是自愿替父赎罪流放充军的,由此可见,堂叔你一定是个胸怀正?义之人。所以,我不后悔救你!”
胸怀正?义?卫辞嘴角的笑多了?几分讽刺,曾几何时,云梨苦心教?导他,希望他能做一个正?直仁善之人,他却一而再地让她失望了?。
如今临到终点,他反而成了?卫琚口中的胸怀正?义之人。
难道真的是人之将死……
卫琚见他笑得?更莫名了?,一时满心困惑,但还是伸手将他搀扶起?来?,道:“堂叔,我先送您回去吧。你放心,以后我会想?办法保护你,不会让那帮人再来?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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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不会再来?了?。”卫辞轻声说。
“堂叔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再来??”
卫琚有些不解地看着他,却见他一言不发,只空洞的眼神眺望北方,神色颇有些凝重。
“堂叔在?看什么?”卫琚好奇地问?。
卫辞摇了?摇头没说话,大战即将来?临,此地恐怕会血流成河,但他如今只是一介废人,还轮不着他来?操心。
乔舒云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代王之孙持怀疑态度,一路跟随,见卫琚是真的将卫辞平安送回营帐,又回到水井边帮他打了?两桶水去伙房,还帮卫辞取了?晚食回去。
看来?,他是真心对待卫辞。
他武功虽低,但人还算机灵,以后有他看护卫辞,她也可以放心离开了?。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乔舒云站在?营帐外的树下?最后看了?卫辞一眼,心里默默道了?一句‘愿君珍重’,便转身离开。
卫琚和堂叔一起?吃完晚食,正?和他闲聊,突然,见他抬头看向营帐外那棵槐树,神情发怔,整个人一动不动,似丢了?魂一般。
可那槐树明明十分寻常,树下?也什么都?没有啊。
“堂叔、堂叔你怎么了??难道是那棵槐树下?有什么东西?”
槐树属阴,卫琚不由得?联想?到一些鬼怪传闻,吓得?后背发寒。
天还没黑透呢,鬼大哥们这?么早就?出来?了??
他卫琚天不怕地不怕,唯独只怕鬼神啊!
卫辞回过神来?,低声叹了?句:“她走?了?。”
它?卫琚一下?子有些炸毛,那槐树下?果然有东西,而堂叔竟然能看见,难道他眼睛虽然瞎了?,但却开了?什么阴阳眼?
“堂叔,那个,天色不早了?,你先好好休息养伤,我就?先回去了?。”
卫琚说完收拾好碗筷就?蹿了?出去,为了?能避开那棵槐树,特意绕了?个大圈子,一路上?心里都?在?默念:“鬼大哥们行行好,大家生前都?是同?僚,就?放过小弟这?一回吧,小弟回头给你们上?三炷香,不,十炷香……”
卫辞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就?把卫琚吓成这?副样子,卫琚离开后,他摸索着出了?营帐,去到槐树下?。
这?一路上?,他虽然t?明知她暗中跟随相护,却始终假装不知道,也不敢露出分毫依恋。
就?是怕她一旦察觉,就?不肯轻易离开。
现在?她走?了?,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这?棵槐树下?,去感受她残留的些许气息。
经?此一别,再次相逢,应该就?是阴阳两隔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一连两日, 卫琚训练轮班之余,都会来伙房帮卫辞舂米挑水,也防止有人?再来殴打他。
卫辞没有对他说一个谢字, 直到第三天傍晚,卫琚要离开?时, 他才?出声提醒了句:“今晚莫要睡得太沉, 警醒一些。”
卫琚虽不解, 但还是应了。
夜里,他半睡半醒时,突然,战鼓声响, 有敌袭!
元熙四年秋,北狄十万大军突袭营州, 营州边军不敌,退守饶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