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槐道:“不过老奴这里倒还有一道密旨,这事提前说给王爷听也无妨,是若是太子不孝,未能事你如君父,则王爷可废立之,另择皇嗣,这是给王爷您保命用的。”
许莼心头一跳,看向苏槐:“九哥……九哥怎的想那么远……”
苏槐笑道:“陛下历来都是烛照千里,思虑周详的。”
许莼眼圈微微发热,心道:但九哥难道就想不到,他若不在了,我怎可能还独活?
忙忙碌碌一日过去,许莼整顿宫务,收拾残局,又去听了一下审问,却心里十分牵挂着谢翊,反复问了数次津海卫是否有消息来,若不是京中仍需坐镇,他恨不得立刻便赶去津海卫九哥身边。
消息未到,苏槐却小声来报了个消息,太后高热不退,冷汗不止,打起摆子来,看起来似乎是疟疾。
许莼心下冷笑,知道这是报应到了,既同处一室暗算亲子,这恐怕是自己也中了招。他只道:“命太医院好生调治。”
苏槐看他绝口不提新药的事,心下明白其意,躬身道:“老奴遵命。”说完退下去了。
然而当日,盛长云、霍士铎带着五千兵丁从津海卫驰援京城。
许莼连忙召见他们,盛长云和霍士铎疾驰而来,满脸尘灰,见了他要下拜,许莼连忙扶起他问:“皇上圣体如何?”
盛长云道:“王爷放心,皇上服了药已清醒了,知道身在津海卫,立刻命我等驰援京城,并且让我等带了口谕前来,命礼部尚书沈梦桢将正大光明匾后的手谕取下,宣之众臣,令王爷监国。”
许莼却只追问:“冬海和周大夫都看过皇上了吧?确认真的无大碍了?”
盛长云宽慰他道:“王爷放心,皇上神志清醒,只是病体不宜移动,否则必亲自回京。圣体不日可痊愈康复,周大夫打了包票。”
千斤巨石从心上移开,许莼眼圈微热,向天默默祝祷:谢上天护佑我九哥平安康健。
三日后,圣驾还朝,许莼亲自带了文武百官出城迎接。
谢翊大病一场,神容清减,看许莼上来拜见,亲下龙辇,许莼心疼,连忙起身上前扶他,谢翊含笑扶着他手上辇,二人共辇,起驾归宫。
连日落雪,这日天边却罕见出了漫天彩霞,金红色云绮丽多姿,正如凤凰展翅,逆风扶摇而上,划破阴霾,荡清天宇,霞光万丈。
作者有话说:
注:废后和立后的圣旨有参照借鉴历代废后立后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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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正文完结:
个人认为正文完结在封后的高潮处比较合适,也是对前边初相识的一个前后呼应对比。至于之后的一些收尾尾声会以番外形式片段式演绎,如双圣临朝、日常一些小萌点、大婚这样的萌点还是会写,但是顺着时间线写一是太琐碎了,朝堂线基本已写完,该写的改革该做的事业线已竭尽全力写了,再写下去可能会枯燥,难免给人觉得黔驴技穷强行注水之嫌;二是林林总总人物太多,一一写出尾声太累赘,反而使这个铺垫了许久留了很多伏笔的高潮的力度削弱了。
另外高潮部分虽然谢翊没有出现,但是他所做的所有铺垫努力,都已通过这些大大小小的细节,几道圣旨,凤凰焰火来侧面体现烘托了,我认为这样表现要比攻正面表现我爱你表现更有力量更震撼一些,更有表现力一些,但考虑到小天使们的意见,圆圆满满的仪式感确实更显得完整一些,增加了一小段圣驾还朝帝后共辇的小尾声。
番外我继续尽力写好尾声尽量做一个交代,大家耐心等等,明天周日我努力。
第242章 番外一 双圣临朝1
这一年的新年是多事之秋,编写起居注的文臣几乎日日夜夜都在忙着记录,翰林院的学士们则绞尽脑汁拟制起草雪片一般的诏书文章。大理寺、都察院、刑部兵部联合调查逆案,户部则忙着清点接收抄家,礼部却是在筹备着帝后大婚,顺便筹备着开春的科举大考,以及九畴学府春季学期的招生。
六部忙得不可开交,身为军机大臣之首,中宫亲王许莼则更不会轻松到哪里去。皇上病体虚弱,需静养,朝廷大事由醇亲王商军机处决之,而武英公在粤州,谢翮亲王又说宗室这边也要配合审问查逆之事忙不过来,最后大量政务都变成了许莼决断。
许莼年轻,精力旺盛,兼之心疼谢翊,舍不得他操劳,多做一些便罢了,也不计较。然而这一日武英公这边从粤州派人呈上的上疏却难住了他,只能召了军机大臣们商议。
谢翮仍是说审问宗室嫌犯,没有来。
沈梦桢看了折子道:“平南公去世,论理该嫡长子承爵,但武英公自己本身已有爵位,上书请求让给胞弟也正常,如此一门两公,也是好事。而将粤州军政土地等管辖权一律交归朝廷管辖,这应该是知道前阵子朝廷的事,为免朝廷猜忌,索性交权了。”
许莼若有所思,雷鸣道:“之前撤藩的时候,陛下加恩,平南王府一应规制、藩产以及官员任命、兵马、税收等仍由平南公府继承。因此虽撤藩但仍实权在握,如今上这表,恐怕也是对朝廷态度的试探。”
雷鸣咂了咂嘴:“醇亲王不知道吧,这粤州富庶着呢……真收归中央,那确实是一大助力啊。”
沈梦桢看了眼许莼,知道他之前与武英公和方子兴都交好,指点他道:“方大统领自幼伴驾,皇上待他也是极器重的,便是武英公被重用,多半也是看在方统领面上,此事醇亲王最好还是请陛下圣裁了。”
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也都道:“此事确实请陛下定才好。”
许莼道:“那是自然,这不是先看看诸位大人们的意见,才好请陛下决断。”心里却已明白,几位阁臣其实都是老成持重,虽没明白说出来方家若是以退为进,试探朝廷态度,若真的顺水推舟,对方却反了起来,那东南又要生乱。他心中是信任方家,但却也知道距离太远,只怕有人居中挑拨。
沈梦桢关心问道:“圣上还是不能视朝?圣体如何了?”
许莼道:“大夫说是正在康复中,但皇上说是晚上睡得不太好,看折子上的字会眼花。”许莼有些愁眉不展:”想来是之前痼疾未愈,又添了新症候,还是让他多歇歇。”
沈梦桢道:“大事上你还是多问问他的意见。”
许莼道:“问他了,才说政事他就说头疼,又说这点小事我们商议着办了就行了。”
沈梦桢:“……”
许莼忧心忡忡:“还得再找些名医给皇上看看。”
沈梦桢有些无语。许莼看了眼外边天色,已将桌上的折子三下五除二全圈了,站起来将武英公的折子纳入袖子,道:“烦劳列位大人了,今日应该无别的事了,我回内廷去问问皇上。”
说完仿佛颇为急切走了。
沈梦桢:“……”
他左右看了看,雷鸣也道:“我那边忙,也先走了。”其他几位大人便也都起身走了。
沈梦桢看着雷鸣走了,长长叹了一口气,却见外边进来了李梅崖,进来就先将桌子上的橘子拿了一个,一边道:“沈大人叹什么气?不是听说你那边正在修订本朝典礼吗?”说完嘿嘿嘿的笑:“出了位亲王中宫,所有的内外典礼都得重新订仪制吧。”
他幸灾乐祸笑了起来。
沈梦桢道:“别提了,现还有件难事呢,范庶人一病去了,虽然被废,但好歹是皇上的生母,也得守孝。但这守几日为好?皇上是要大婚的,耽误了大婚必定不喜,但又得守礼法,以免误了陛下英名,后人褒贬。总得查查旧例,然则一时半会也查不到。”
李梅崖一边剥着橘子一边道:“这一位都敢立男后了,还怕史书如何褒贬?范庶人都废了,死了个庶人,有什么必要入史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