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1 / 1)

说完转头要求,却忽然听到后头一阵喧闹,几个丫鬟全都抬了头起来,双眸闪闪发光,显然都十分好奇。

青钱教训她们道:“专心做账去。”自己却走出来找了夏潮进来问:“出什么事了?”

夏潮嘻嘻笑着:“是定海和春溪哥他们,好像和隔壁城守司的人为了花园围墙的事在闹。”

姜梅一怔:“他们果然不肯搬?秦提督不是答应了吗?”

夏潮道:“没用,按公子说的,与他们管事的说了给他们三日的时间清理搬走马厩和靶场校场的东西。三天过去了,完全没理。今天一早便看到秋湖哥带着工匠过去起围墙了,定海和春溪哥他们带了一批人在那里,果然围墙一起,他们的人就开始来了,不让工匠砌墙。两边可就闹起来了。”

姜梅忙问:“大人去了吗?”

夏潮道:“没去,小公爷一直在前边看公文呢,雷打不动,刚才还说要写信,不许人去打扰他呢。”

姜梅转念一想,便知道许公爷这肯定是故意的,便也干脆只专心理账。

刘斌却有些迟疑,说道:“对方彪悍,恐怕到时候要吃亏,还是和世子说一声,最好别起冲突,找他们的霍都统和缓说一说吧。霍家一族……在津海卫势大,惹恼了到时候白白吃亏。”

姜梅本想不理,但看一向冷漠的刘斌面露担心,想了下道:“我去和世子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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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许莼正拿了笔冥思苦想和九哥写信写什么,见姜梅过来转达了刘斌的话,有些诧异:“我看他一向半天冒不出一句话,原来还挺关心市舶司的?还是说霍家真的势大到人人惧怕和他们作对了?”

姜梅笑道:“我看他倒不是一味冷漠,今日看到青钱姑娘她们理出来的月表又快又好,也面露惊异,但面上也并无担心之处,我看这账本恐怕也没什么问题。”

许莼漫不经心道:“没问题就好,帐都做不平的话我倒要担心他们太蠢了没法用了。你专心只核一处,哪些大的货船来过后就再也没来了。”

姜梅道:“小公爷是觉得他们交的税款太多了就不来了?”

许莼道:“海商贸易利润巨大,怎么可能为了税款多就不来,但得关注,是去了别的港口,还是……”许莼目露凶光:“有了别的办法,不用交税了。”

姜梅一怔:“小公爷的意思是,怀疑他们走私了?”

许莼呵呵一笑:“你若要交一百两税银,但此刻有人说只收你八十两,就给你免了税银,你高兴不?”

姜梅道:“您是怀疑里应外合?”

许莼道:“太多了,前朝督舶太监都自己有私船走私,你说呢,豪族大吏,多是如此,咱们得先摸清楚这条路,然后,等我的船到……”

许莼哼哼了一下,姜梅想起他与秦将军说的缉私船的事,刚要大着胆子追问,却忽然听到后园传来噼里啪啦的如鞭炮一般的响声。

两人都倏然变色,姜梅失声道:“动了火枪?”

许莼道:“不可能,我说了不能擅动火枪的。”他起身便要去看,姜梅却道:“就怕对方也有火枪。”

许莼道:“去看看。”

第128章 冲突

许莼到后花园的时候,看到春溪定海都站在后头,和一群人手里的火枪都架了起来对着对面,而站在前面的是裴东砚、祁峦两位统领,手里也都提着枪,只虎视眈眈看着对面,气氛森然。

许莼吓了一跳,走近后鼻尖却闻到了一丝鞭炮独有的硝璜的味道,果然看到地上墙边满地的鞭炮红衣。

他一过去,春溪和定海立刻垂落枪口,第一时间走到了他身边来,许莼问:“怎么了?”

裴东砚拱手给他行礼:“大人,我们的工匠砌墙,对面扔鞭炮过来滋扰工匠,干扰修园。”

对面有人冷笑了一声:“不过是鞭炮,就吓得你们全拔了枪出来,这么大的派头,有本事剿匪去啊?在这里逞什么威风!”

许莼看过去,看到当头好雄壮一汉子,虎背熊腰,高大威猛,手里倒提着一把长刀,双目炯炯,身上穿着城守军的对襟蓝灰色兵服,说话的却是他身后的副将。

许莼微一挥手,裴东砚等人都放下了枪。

许莼上前拱手作揖道:“在下市舶司提举许莼,请问这位将军高姓大名?”

那汉子一怔,显然没想到这新来的提举这般年轻,虽然确实穿着官服,但面容实在太过年轻,他还刀入鞘,拱手还礼:“在下霍士铎,城守营都统,见过许大人。”

许莼道:“原来是霍都统,今日此事都为我之过。一墙之隔,又是同为津海卫官员,本该择日上门先拜会霍都统的。这修整提举宅的事,虽则秦提督已说了会命城守营这边腾退暂借的校场,但我也交代手下们与城守营这边好生协商后再修建。”

许莼深深一揖:“想来手下们急躁,引起了误会,对不住列位城守营的弟兄们。这般,由我做东,请城守营列位兄弟们和我们兄弟们吃个饭,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霍士铎又上下打量了眼许莼,显然极诧异许莼明明是正五品官员,却对自己一个九品官员如此谦虚。当然,话里还是绵里藏针的,一口咬定了秦提督“暂借”的校场要腾退,但都是聪明人,话点到为止,此刻他若是就坡下驴,一笑而过,此事也就过了。

但他还是想了想,看了眼那些腰间都佩着长刀,手里还提着火枪的护卫,坦然道:“实不相瞒,许大人。这花园我是故意占着不还的。”

一时几位青年护卫面上都现出了愤怒不满的神色。

但许莼却面上仍然带着微笑,拱手问:“霍都统龙行虎步,非寻常人物,想来有苦衷。”

霍士铎看他神色,又暗自纳罕这提举有二十岁吗?如何定力竟如此深,他慢慢道:“因着城守营平日要在城里巡逻当差,缉捕宵小,城守营地方狭窄,无法演操练习,若是出城外演戏,一旦城里有紧急事故,又无法及时赶回当差。这军技武艺,一日不练便要手生。这提举宅,多年无人住,因此我便做主,占了这后花园平为校场,供城守营兵士日常训练之用。”

许莼笑道:“原来如此,霍大人心系百姓,忠于职守,带兵有方,许莼佩服。”却只字不提要让地的话。

霍士铎看他言语老于世故,寸步不让,简直精明得与岁数差别太大,唇角忽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提举地方浅窄,房舍破败,其实也确实不适合人住,我看许大人玉树临风,定然已有妻室,带着内眷住这里,大有不便。下官在城东临海有一处别业,收拾得极精心,不若将那宅子赠予许大人居住,也是下官赔罪之礼。这提举宅继续给城守营用着,不知许大人可否与下官这个面子,容让一二?”

许莼看了眼霍士铎身后那些兵士,人人面上都有感动之色,忽然一笑:“城守营有需要,提举司又时时依仗城守营守卫城池,缉私捕盗,本该鼎力相让。只是霍都统刚才有一句话说得好,一日不练便要手生,霍都统也看到我带的这些手下了,他们同样也是要日日训练,因此我才想要重修这提举宅,这校场再修整好一些,供我这些护卫训练用。”

他微微拱手:“如今我倒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不若这校场修好后,留一侧门通往城守营,日常训练,城守营弟兄们只管过来,仍与从前一般,而且正可与我这些护卫们相互切磋,正可鼓励精进。霍都统觉得如何?”

霍士铎一怔,全然没想到许莼会这般提议,无论如何城东近海的别业,都比住在这边要好多了。这里光是修整,至少也要花上几千两银子,到底为何执意要住进来?他看了眼许莼,看他虽然穿着官服,但面如美玉,双眸澄清,腰间垂着的玉佩和佩剑都非凡品,更不必说养着这样一群悍卫了,这许大人,看来出身非凡,他之前只隐约听了新提举到了,却没打听其出身。

霍士铎想了想道:“兵士出入后宅,恐怕会造成许大人家眷出入不便。”

许莼一笑:“无妨,我住内院,这后花园本就是让护卫们安住。且我还未成婚,只随身几个丫鬟服侍,都住在前边厢房,两厢隔绝,并无不便之处。”

霍士铎听了又看了眼那些护卫们,许莼道:“我看霍都统适才手横长刀,有万夫不当之勇,显然是个练家子,我这护卫于用刀上也有些心得,不若找时间与霍都统切磋切磋。刀逢对手,也算人生快事。”

春溪出列上前,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