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事?不是他想不承认就能?不承认的。
薛恒势必要让他去面?见皇帝,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讲出来,到时?候,显王的身上便会多出一条犯上作乱,助纣为虐的罪名,这?在皇帝心?中,可远比敛财受贿,戕害官员严重多了。
若这?一番较量还不能?顺利铲除显王,薛恒当真要怀疑那显王是猫变的,有九条命。
思忖间,一鹤发苍苍,精瘦干练的老者跟随左达走了进来。
老者踏进仪门时?左左右右看了看,表情?拘谨,似乎十分不自在,薛恒见状立刻迎了过去,“翁庄主,好久不见了。”
翁清闲看见了薛恒,神色这?才松弛了些,紧走几步来到他面?前,“薛公子,数年未见,别来无恙?”
“一切如常。”薛恒引翁清闲进入正堂,“请。”
翁清闲抬步而入,皱着眉道:“官府里面?就是压抑,老夫一进来,就浑身不自在。要不是来见你,就是八抬大轿抬我来,我都不进来。”
薛恒笑笑,道:“这?里面?,里里外外都是我的人,翁庄主不必顾虑,把这?儿当做骨犀洞便是。”
“话虽这?么说,终归是不一样的呀。”翁清闲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望着薛恒道,“薛公子,你冒险约我到济东相见,所为何事??”
薛恒道:“我到济东来,一是为了显王,而是为了翁庄主。”
“哦?”翁清闲道,“此话怎讲?”
薛恒便让左英呈上了一把赤铜色的宝剑。
翁清闲一见那剑便站了起来,双手接剑,颤抖不止,他激动地问薛恒:“你如何找到老庄主的剑?”
“自是费了一番功夫找到的。”薛恒道,“有了这?把剑,何愁无法重振万剑山庄。”
翁清闲听?罢,瞬间红了眼眶。
他捧着剑,一脸感慨地说道:“昔日老庄主惨遭仇家暗算,死在乱剑之下,镇庄宝剑不知所踪,少庄主下落不明,门下弟子凋零。翁某舔居庄主之位,却?无力重振万剑山庄的威名,如今有镇庄宝剑在手,心中的这口郁气方散了些。”
说罢朝薛恒一拱手,“多谢薛公子,老夫必不负薛公子恩情?,重振万剑山庄。”
“翁庄主客气。”薛恒一指左英身旁的三只半人高?的红木箱子,道,“这?是薛某的一点心?意,请翁庄主笑纳。”
左英随即打开一只?木箱,只?见里面?装得满满当当,全是金元宝。
翁清闲吓了一跳,拒绝道:“这大大不可!”
薛恒一哂,道:“有何不可?薛某好歹也算万剑山庄的外门弟子,为师门效力,天经地义。”
他如此一说,翁清闲便不好意思拒绝了,自嘲地笑了一声后望着薛恒道:“若老庄主一早知晓你是英国公世子,只?怕当日无论如何也不会收下你这?个外门弟子。”
薛恒笑笑,未语。
翁清闲:“世子身上的蛊毒……”
薛恒抬起眼,“这?便是薛某见翁庄主的另一个目的了。当年,老庄主为了帮我压制体内蛊虫的毒性,给我服下了万毒丹,不知此药可还有效?”
翁清闲道:“把手给我。”
薛恒依言照做,翁清闲认真把脉,问:“世子最近感觉身体状况如何?”
“并无异样。”薛恒道。
翁清闲点点头,不多时?,收回搭在薛恒脉上的手,道:“多则一年,少则半年,世子要早做准备。”
“准备棺材么?”
翁清闲啧了一声瞪他:“自然是寻找解毒的办法!”
薛恒淡淡一笑,一脸平静道:“都是年少无知时?闯出来祸事?,若有一天因此毒而死,在下亦无话可说。”
翁清闲听?得痛心?疾首,“世子此言差矣,老庄主当日便说,只?要能?找到神医谷的肖神医,此毒便可解。”说完叹了口气,“只?是那肖神医避世多年,不知去向?何方。”
薛恒整了整衣袖,没接话。
翁清闲又?道:“老庄主给你的万还丹,可还有富余?”
“没了。”薛恒道,“最后一颗,赏给我的一个丫鬟吃了。”
翁清闲倒吸一口凉气,“这?丫鬟命悬一线?”
“她晕船。”薛恒道。
翁清闲目瞪口呆,急得直拍桌子,“世子这?是将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吗?一旦毒蛊发作,那万还丹可是能?救命的呀。”
薛恒不以为意,淡道:“庄主刚才不是说,距离毒蛊发作还有一年的时?间么?”
“以防万一呀!”翁清闲瞪着眼,“还有,世子近日来是否神思倦怠,焦虑难眠。老夫察觉你脉象迟弱,这?是情?志失调,肝郁化火之症!”
闻言,薛恒双眸一垂,道:“许是在济东的这?段时?间太?累了,修养一阵子便好了。”
翁清闲便不再说话,自行?取了纸和笔过来,书写药方,薛恒则坐在一旁默默喝茶,静默间,凌风躬身而入,立在了薛恒的身侧。
薛恒面?色一沉,抿唇,放下茶盏道:“查到什么了?”
凌风便从怀中取出一个胭脂盒,递给了薛恒。
“这?是今早从院子里挖出来的,里面?似乎装过什么东西,特拿来给主子看看。”
薛恒接过胭脂盒,打开看了一眼后交给翁清闲,“烦请翁庄主给掌掌眼。”
翁清闲二话不说拿起了胭脂盒,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又?用指腹在内壁里反复摩擦,取出一点残余的红色粉末看了看,面?色一变,道:“是鹤顶红,且是毒性最为猛烈的那一种。”
堂内诸人皆是一愣,齐齐看向?薛恒,薛恒则静静地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摩挲着条案上的茶盏,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