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1 / 1)

薛恒静默片刻,笑了。

他就知?道她还活着。

纯贵妃不?敢真的杀了她,杀了他想要娶的女人,最多只是把?她送出宫去?。且就算纯贵妃真的杀了她,这么久了,他的人早就把?她的人,或者她的尸首找出来了。

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紫宸宫的宫女太监他早就审了一个遍,他们都说不?确定董云舒到底死没死,只是按照纯贵妃的吩咐,将她装在棺材里,抬出宫门。

以纯贵妃的手段,若真的杀了董云舒,一定会让他见董云舒的尸体的,如此,他才能真的死心。

“你把?她送走前,她说了什?么?”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的薛恒问道。

纯贵妃沉吟片刻,道:“她说,她不?恨你了,希望你能放下她,好好活下去?。”

薛恒听罢仰头大笑。

他笑得?恣意张扬,嘴角高高地扬起,眼神幽幽地冷下。清越的笑声与窗外的雨水声交织在一起于?偏殿中来回回荡,幽灵似得?,不?禁令人头皮发麻。

“娘娘什?么时?候学会说谎了?你说这话,觉得?我会相信么?”

纯贵妃头一歪打量着薛恒,“你既然知?道她不?会给?你留下只言片语,何必多此一问。”

薛恒止住笑声,移眸看向夜空,道:“不?等了,我走了,娘娘多保重。”

纯贵妃回头看他,“你不?问问我把?她送哪了?”

薛恒置若罔闻,就这么离开了偏殿。

殿外骤雨未歇,薛恒信步踏入雨中,只走了两三步便顿住。

他抬手按住心口,渐渐的面色苍白?,眼睛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一直等候在外的薛怀一把?扶住薛恒,道:“二哥,你怎么了?蛊毒又发作?了是不?是?”

薛恒闭住眼,咬牙忍受。

越是忍受,那张脸越是在他的眼前飘来飘去?,无论如何也挥散不?掉。

许是察觉到他的异样,青蛇一点点从他的袖子里钻出来,爬入怀中。薛怀一瞧见这条碧绿碧绿的蛇就来气,一把?将它揪出来,怒斥:“都怪那张画像!”

左英举着伞,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薛怀扶着薛恒走下石阶,问左英,“那个什?么肖神医到底在哪?”

左英紧随着二人的步伐道:“之前有探子在廖洲发现过肖神医的踪迹,可?惜,待奴才寻过去?时?,已然人去楼空。”

“这,这可怎么办?”薛怀咬牙切齿,“去?找,继续去?找!”

“是!”

雨水淅淅沥沥下了一夜,直到天明才停歇。

一场秋雨一场寒。

进入八月后,天气一下就凉爽了起来,分明前几日还需要在夜里躺在床上摇蒲扇,这些天睡觉时?就得?盖上薄被了。

以防老天爷突然变脸杀她个措手不?及,云舒提早下山购置衣物被褥,又买了些糕点干果,回家后闩好房门,一边烤红薯一边剥栗子。

红薯是邻居给?的,说是去?年收的,在地窖里放了一年,现在吃依旧很甜,云舒大口大口地啃完一个红薯,又吃了几颗栗子,便去?洗干净了手,开始挽头发。

晨起下山匆忙,她学着山中妇人的样子用布巾把?头发一包就走了,回来后少不?得?梳一梳。

低着头,三两下挽出一个简单的单螺髻,插上一只蝴蝶银簪,就收拾妥当了。

对镜一照,云舒照常走了下神。

即便已经?过去?了近半年的时?光,她仍然不?大能接受现在这个样子。镜子里的她瓜子脸,单眼皮,鼻子没有什?么变化,嘴巴却有点瘪,嘴角微微往下撇,看起来有些苦像。

人越发的清瘦,皮肤却比之?前白?了许多,不?知?是不?是沛国的水土格外养人的缘故。

对了,她现在身在沛国,更了名,改了貌,如今的她姓金,单名一个兰字,身份是一位沙场将士的妻子。

这个身份是纯贵妃给?她的。

纯贵妃并没有杀她,那瓶名为两心绵的毒药其实是蒙汗药,只不?过药劲很大,她睡了足足两天一夜才醒过来。

醒来之?后她整整愣了近一盏茶的功夫,这才接受了自?己尚在人间的这个事实,撑着睡软了的腿在屋子里走了一圈,之?后拿起了不?知?谁给?她留下的包裹。

包裹里有一份沛国的户籍,一张银票,还有一对被重新包镶起来的翡翠手镯。

云舒望着那对翡翠手镯,便知?道这一切都是出自?纯贵妃手笔,她打从心里十分感激纯贵妃,只是,这份恩情她怕是报答不?上了。

既然终于?逃脱了薛恒的魔爪,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宁国的国土半步。

至于?她的容貌改变,则是得?益于?肖焕的帮助。

事情就是这么凑巧,她住到梨山后,闲来无事便去?后山采药,然后拿到城里的医馆去?卖,那一日,她照常去?城里卖药,却碰到了收药的肖焕。

他依旧吊儿郎当,玩世?不?恭,见了她,亲切地唤了声二舅。

见肖焕平安无恙,云舒倍感欣慰,便将和薛恒以及纯贵妃之?间发生的事告诉了他,肖焕直说她可?怜,又骂薛恒真是个畜生,然后带着她去?了一个云雾缥缈的地方,说要见他的师父,让他的师父给?她易容。

云舒一想她虽人在沛国,但薛恒手眼通天,日后未必不?会寻到她,便跟着肖焕去?了,肖焕的师父是个有点疯癫的白?发老人,仅用几根银针便改变了她的容貌。事后,肖焕送她回到梨山,二人只偶然联系,并不?时?常见面,毕竟肖焕也很忙,只是不?知?他这个闲人到底在忙些什?么。

吃饱喝足,云舒浑身舒畅地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后喂了喂鸡,拾了拾鸡蛋,翻晒草药,收拾院子,煮了一甑饭,琢磨着中午炒个辣椒鸡蛋,就着米饭吃。

才将辣椒摘了,切好,准备烧火做饭,邻居赵大娘敲了敲她的院门道:“金姑娘,我家那口子又不?舒服了,你快来看看吧。”

闻言,云舒忙放下了手里的活,摘下围裙出了院门。

赵大娘约莫五十多岁,古道热肠,十分好相处,见邻家空了多年的二进院里住上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娘子也不?多打听,平日里只将自?己家富裕的蔬菜果子送过去?些给?她品尝,再稍微坐坐,说会儿子闲话,便美滋滋地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