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不了我
少祈有些微微耳鸣,呼吸也慢了,他不知所措的捏住衣摆,睁大眼看着不远处一身黑衣、眼神凶戾、如杀神降世的师兄。
裴昭与宋清那处是一片低气压,宋清脸色惨败,连缠着绷带的右手都被裴昭那句“来,杀了我”气的发抖。
她瞠目切齿的瞪着裴昭,想将自己的狼骨鞭从裴昭手心扯回来,不曾想眼前黑衣乌发、横眉冷眼的少年一点面子都不乐意给她,保持同一个姿势,安安静静站在原位,平稳的呼吸着。
少年唇角微张,喉咙并未发出任何声响,却挑衅着对着宋清无声的说了二字来啊。
这一举动无异于火上浇油。宋清浑身怒火在刹那间暴起,灵气四溢,眸中满是肃杀之意,身形如利刃般朝裴昭冲去。
“大师兄!接剑!”
裴昭慢条斯理抬起另一只手,稳稳当当地接住白不云扔过来的灵器。
白不云的灵器是柄上品长剑,名为“袭云”,袭云身长二尺一寸,剑柄墨蓝刻条凤鸟,剑身玄铁而铸,刃如秋霜,银光乍起。
只是剑身上却被歪歪扭扭的刻了几个大字天下第一帅。
当真是……这柄上品灵器最大的败笔。
裴昭额角抽了抽,而后很快将这几字抛于脑后,他用余光扫了一眼缩在角落的少祈,而后抓紧手中鞭子,纵身一跃,以蛮力调转宋清的方向,将直直要撞进膳房的人扯出了屋外。
这等年岁裴昭眼高于顶,除不夜剑外还未有看得上的灵器,而白不云、平阳、卫清阶三人却已得到趁手的灵器,一个拿剑、一个拿扇、一个拿长矛,皆为上品地阶。
裴昭回来不过几月,自不可能像前世一般天天拿一把木剑,实在丢人。
如今他修为又不比前世,若空手败宋清,定然会叫有心人传出去大做文章,于是早在白不云出现在他视野的第一时间,便用传音术借了剑。
屋外白雪在初春已然消融,枯木逢春,偌大的玉瑶峰已然绽出几抹绿色,膳房外的空地之上鞭子交错着飞舞,叫人眼花缭乱,而那剑光倒是招式简单,拿剑之人虽气定神闲、如履平地,却招招都朝人心肺攻去,毫不留情。
玉瑶老祖是宋清祖父,也是玉饮仙尊恩师,能够创立玉瑶一峰必然实力超群,当年修为更是能在这偌大修真界排上前三,祖父修为如此拔尖,宋清自不会差到哪去,而裴昭身为五行灵根更是天赋了得。
二位天之骄子的打斗,旁人不敢近身。
可即便他们站在不远处,也能看出裴大师兄在慢悠悠的耍怒发冲冠的宋清玩,一个杀气腾腾气势磅礴,一个眼力了得见招拆招。
宋清本就心境不稳,如今一只手半废了,已然是难以为继,从打斗开始她一直在妄想几招取胜,灵力耗费极快,可几招过后,她即便再无脑也看出裴昭根本没认真同他打斗。
这人竟又在羞辱她!
宋清面色苍白、双目血红:“裴昭!你若是个男人!就拿出点男人的真本事!!!”
“真本事?”
裴昭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调,无波无澜,无悲无喜,如一汪掀不起波澜的清泉,如今又夹杂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我不过是给你个杀我的机会”
他眸中闪过一缕寒芒。
“可如今,你不要这个机会,是吗?”
话音刚落,风驰电掣间,寒光微闪,长剑嗡鸣,宋清还未反应过来,那把本离她还有几丈远的袭云已然出现在了她胸前,铺天盖地的杀气也随着剑气压制了过来,不过几寸便能刺破那件如薄纱的黑衣,刺进血肉之中。
这一场面的转变不过片刻之间,快,太快了。
弟子们忍不住惊叫起来。
白不云眼看袭云就要没入宋清胸膛,忙在下方大呼:“大师兄!不可!!!”
卫清阶忍不住高看白不云一眼,正要张口夸赞,即刻闭上了嘴,十分及时。
只听白不云不顾颜面的扯着嗓子大喊:
“袭云我昨夜刚擦洗好几遍!你要杀人好歹换一把!我的袭云啊!我的天下第一帅剑啊!他脏不得!脏不得啊!!!”
裴昭:“……”
卫清阶:“……”
跑出来看戏的平阳:“……”
跟在平阳身后的少祈:“……”
宋清被裴昭突如其来的攻势吓住几秒,反应过来后迅速后撤,而那剑直指她命门,叫她觉得自己不论退几步、退出多远也逃不掉,直至此时,她才惊觉裴昭的实力已经恐怖到了一种叫她难以想象的地步。
狂风呼啸,裴昭的剑气迅速扩散开来,绽出点绿芽的枯枝都被震的微微一颤,草地尘沙卷起,那股气浪势如破竹,凌厉到仿若要将世间万物都切割开来,强横之至。
这股铺天盖地的气势叫专门使剑的白不云都动容万分,他自小拿剑,却从未领悟一丝剑势,而裴昭平日极少练剑,却能领悟到这等境地。
宋清早已施展不出任何招数,此时她除了躲只能是躲,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剑下亡魂。
她用力咬唇,不知如何是好,而那股剑气却在一瞬之间消散的无影无踪。
宋清抬起头来,看见裴照举着长剑抵在她胸前,神色平静的看着她,高鼻薄唇,眸若沧澜。
少年黑衣被长风吹起,身姿挺拔,他正岿然不动的拿着剑,一股无形的气场与威慑散了出来,叫人窒息无比。
此时的他,就像一把剑。
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那把袭云上刻着的:天下第一帅。
这并不妨碍弟子观赏,这个动作不论在现场的男弟子还是女弟子眼中都几乎封神了,修剑的弟子更是崇拜万分,悟性好的已经能够领悟了些剑道,纷纷盘膝坐下,在外处便修炼起来。
而裴昭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宋清,薄唇微张,神色淡慢。
“你杀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