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钟去做青州总兵了,庆阳提拔了他的长子樊怀忠做新的禁卫司统领。
别看樊怀忠比张肃还?要?小四岁,今年刚刚二十一,可他须发茂密啊,往张肃身边一站,不认识两人的肯定?都会觉得樊怀忠才是年长的那个。当然,庆阳提拔樊怀忠并非是因?为对樊钟爱屋及乌,而是樊怀忠早就跟着她了,无论她十五岁时在西苑跑马、十六岁时随父皇南巡,还?是十七岁时北伐东胡,樊怀忠都寸步不离地跟着她,张肃对她的守护还?掺杂了一份青梅竹马的私情,樊怀忠对她就是纯粹的忠心了。
此事京官们都知道,所以没有任何?人质疑樊怀忠的禁卫司统领资格。
九月底,秦梁又去皇陵探望自家父王了,一月一次,早成了惯例,无需遮掩。
得知李裕喝酒喝死了,雍王有点难受,也很?是鄙夷了李裕一顿。
得知樊钟去做青州总兵了,雍王不屑道:“一个靠拍你大伯马屁拍上来的小兵,麟儿?还?真敢用他。”
秦梁:“不管樊钟有没有本事,他对皇上的忠心都毋庸置疑,有他在,青州铁定?乱不了。”
被儿?子提醒,雍王开始担心了:“他在京城,禁卫司才三千人顶不了什么?用,现在他去青州了,到时候他一冲动,率领青州军杀过来怎么?办?”
秦梁笑得胸有成竹:“不会,他最忠心的是大伯,只要?是大伯的子嗣继位,他都只会遵旨。”
各州总兵与天下官员都是如此,所以,他们让京城变天便可。
第162章 162 秦梁:安王就是个软蛋!……
冬日天黑得早, 从南营下值的秦炳逆着风雪快马赶回敬王府时,天都黑透了。
王妃孟瑶带着一双子女在?西次间暖呼呼的榻上玩耍, 五岁的盈儿聪慧伶俐又乖巧可爱,镇哥儿快满八个月大了,长得虎头虎脑壮壮实实,追着姐姐在?榻上爬来爬去,爬久了追不上姐姐小家伙会急得想哭,等姐姐故意让他追上了,小家伙就会笑得露出四颗小白牙。
秦炳气冲冲挑帘进来时,对上的就是儿子咯咯笑的可爱模样。
他那点不快登时不翼而飞,解开?大氅脱了靴子就上了榻,抱起镇哥儿狠狠亲了两口。
盈儿及时躲到母妃一侧, 孟瑶嫌弃地?扫眼丈夫散发着淡淡汗味的袜子,到底是心疼他冒雪赶路,没说什?么。
一家四口和和乐乐地?吃了晚饭, 等乳母带着姐弟俩走了, 孟瑶立即吩咐丫鬟去给王爷端洗脚水。
秦炳:“……大冬天哪来的汗, 又是早上新换的袜子,根本没有味儿。”
孟瑶:“没出汗还臭,那就是你天生脚臭了,还被风吹僵了鼻子。”
白日秦炳本来就憋了几分火气, 再被王妃这么一嫌弃, 他立即又压不住自己的大嗓门了,瞪着孟瑶道:“早知道顶风冒雪地?跑回来还要被你数落,我今晚直接住在?军营多?好!我算是看透了,你们?老?孟家没一个会心疼我的!”
孟瑶想到他刚回来时的冷脸,挑眉道:“我们?老?孟家还有谁招惹你了?”
秦炳:“你二哥!在?府里?你管着我不让我喝酒, 我都憋了快一年了,昨日实在?嘴馋让他偷偷给我带一壶来,结果?连个空酒壶都没看到!”
北伐东胡凯旋后,他与孟长河都被父皇调到了南营当卫指挥使,程知许也在?南营,但他还得为父皇服三年的丧,找自家人?偷偷要酒喝还行,跑去找外人?岂不是坏了自己的名声?
别的名声秦炳可以不在?乎,但秦炳不想被人?诟病不孝。
孟瑶懂了,嗤他道:“二哥真给你酒才是害你,你也不想想,你我夜里?做什?么外人?难以知晓,你要是偷喝酒了,军营那么多?人?,你一张嘴酒气就飘了出去,谁闻不到?”
秦炳也明白,他就是馋得难受!
洗完脚,换了中?衣秦炳就死人?一样躺床上了,想想还要再过两年这种不得宴请不得走亲访友不得沾酒的冷清日子,他便?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同时越发憎恶守孝必须遵守的那一套套礼法,据他所知,普通百姓家就没这么多?条条框框。
孟瑶坐到床边,开?解他道:“知足吧,你是王爷,好歹还能当差,普通文官赶上父母去世?必须回家丁忧,天天闷在?家里?更难受。”
秦炳哼了一声。
孟瑶瞧着他那死人?样,笑着从床边提起一物凑到秦炳面?前。
那是一个细长的酒壶!
秦炳诈尸一般坐了起来,一把抢过酒壶,连喝大半壶解了馋,才搂住孟瑶直亲:“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孟瑶拍了他两下:“以后每逢休沐给你喝一壶,不许再找人?要酒了,传出去我都嫌丢人?。”
.
庆阳没有二哥的酒瘾,身为新帝她的孝期也早就过了,只是她甘愿穿素服为父皇守满三年,当然,她也没想愚守所有孝子清规,夜里?想跟张肃亲热的时候还是会亲热,三年里?别弄出孩子就好,反正她还年轻,刚登基这三年又要操心一堆事,实在?没多?少?闲心分给子嗣。
腊月一到,一众京官又忙碌起来,礼部算是比较轻松的,只有两桩要紧差事筹备明年新帝祭天祭祖事宜、为新帝草拟几个年号。
历朝的规矩都如此,先?帝驾崩当年新帝不改年号,次年才开?始启用新的年号。
新任的礼部尚书是原来的礼部左侍郎,五十多?岁了,同样很熟悉新帝的脾气,虽为女帝却有着不输于先?帝的雄心壮志,那么这样的新帝就得配一个霸气些的年号,不能流于平庸。
腊月初五,礼部将誊写了九个年号的折子递到了新帝面?前。
庆阳一眼就看上了“天庆”,天庆天庆,天命所归、普天同庆。
除了寓意,庆阳也喜欢将父皇给她起的公主封号中?的“庆”字延续到她这一朝的年号上,如此就好像父皇依然还陪在?她身边。
随着新帝选出了心仪的年号,才上任三个月的新任礼部尚书也松了口气,办好这件差事,总算可以安安心心过个踏实年了!
而在?庆阳这边,年号虽然重要,但选好了也就不用惦记了,还有更多?比年号更重要的国事等着她。
日理万机的新帝忙碌又充实,并?无家事之扰,年轻美丽的母后有贵太妃陪着早已走出父皇病逝留下的阴霾,三位皇兄安安分分地?当着差,下值后就跟大姐一样闭门不出清清静静地?为父皇守孝,唯一的皇后张肃白日守礼夜里热情似火……
真正让庆阳稍微分下心的家事,反倒只有为父皇守陵的雍王叔。
不是庆阳故意把王叔往坏了想,而是这位王叔一直都很不服气由她这个侄女接管“老秦家的江山”,父皇驾崩前三番五次地?找王叔谈心,怕的就是王叔在父皇离开后走错路,致使老?秦家骨肉相残,而手心手背哪个伤了父皇都会难过。
庆阳不怕王叔,王叔也不是她的手心或手背肉,因为她与王叔没有那么深的情分,就算有,早在?王叔口口声声称她将来的孩子为“张家种”时,那点叔侄情也被消磨干净了。
因为分歧而警惕,因为警惕而提前防范,有了防范,自然无需惧怕。
腊月中?旬,在?外戍守皇陵的雍王继续日复一日地巡着他的山,世?子秦梁却告假了,因为雍王妃邓氏病重,他做儿子的要留在母妃身边侍疾。
庆阳收到折子,立即安排两位御医去为王婶诊治,身为侄女,甭管她心里?在?不在?乎邓氏,也甭管王叔有没有在?皇陵为先?帝守陵,庆阳都不能在?这种小节上欠缺,白白让官民诟病自己私德有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