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大哥！”黄蓉见状，连忙捧住他烫得吓人的手掌，小心翼翼地将那墨色蜘蛛引回他心口处。只见欧阳克胸前的阴阳双鱼纹路，此刻已几乎全数转为金色，仅剩下原本银鱼的鱼眼处尚存着一抹银光。

那墨色蜘蛛在银鱼鱼眼处焦躁地打转，似在犹豫挣扎。它绕着那点银光转了三圈，终于在黄蓉的逼迫下，缓缓钻入最后那点银色之中。

刹那间，欧阳克浑身剧震，金银双色纹路如沸水般翻涌。他猛地弓起身子，仰头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随即软在了黄蓉的臂弯里不断痉挛着。

黄蓉惊惶失措地握住欧阳克的手，将内力源源不断地渡入他的体内。欧阳克的瞳孔在金银两色间剧烈变幻，时而如鎏金熔铸，时而似寒银凝霜。不知过了多久，那骇人的异色终于渐渐交融，重新化作了她熟悉的温润墨色。

银环断魂蛇的剧毒终于被阴阳噬心蛛化解，化作漆黑的毒液从欧阳克七窍中缓缓渗出。剧毒毒液滴落在岩地上，竟将坚石蚀出细小的孔洞，腾起刺鼻的青烟。

而此时的欧阳克已彻底瘫倒在了黄蓉怀中，浑身软得仿佛没有骨头一样，身躯冰凉没有一丝生气。他的心跳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呼吸轻浅如游丝，陷入了深深的昏迷。黄蓉死死搂住他，内力不要命地往经脉里灌输，滚烫的泪珠接连砸在他苍白的脸颊上。

“欧阳大哥......”少女终于崩溃地伏在欧阳克颈间，无助的呜咽声在山洞里回荡。

第121章 即将觉醒的欧阳克 53

夜近子时，皎月高悬，清辉如水般洒落山洞。

黄衫少女内力耗尽，此刻正枕着白衣公子的肩头沉沉睡去。经过一番救治，欧阳克的伤势渐趋平稳，苍白的容颜在火光映照下恢复了些许血色。他安静地靠在少女怀中，长睫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呼吸清浅。黄蓉虽在睡梦中，双臂仍紧紧环抱着欧阳大哥，仿佛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篝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为二人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不远处，解毒后的洪七公四仰八叉地躺着，发出均匀的鼾声，给这静谧的夜晚添了几分生气。

忽然间，夜风骤起，篝火摇曳的光影中，沉睡的欧阳克与黄蓉同时睁开了双眼。

两人的瞳孔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色泽，似乎被蒙上了一层灰白的雾霭，目光空洞而涣散地遥望着远处某个不存在的焦点。他们僵硬地直起身子，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动作缓慢而呆板，活似被牵引着的提线木偶。

黄蓉的绣鞋碾过碎石，裙裾已经被荆棘划破，可她却毫无所觉，依然如梦游般匀速行进着。

欧阳克的脚步踉跄而虚浮，他的睫毛轻颤，苍白的面容上闪过挣扎之色，扩散的瞳孔似乎即将收缩，眼见就要挣脱桎梏，却终究因伤势过重体力不支，意识重新陷入了混沌。他的四肢冰凉僵硬，修长的身躯因为虚弱而微微颤栗着，却仍不受控制地向前移动。

在世界剧情的强制修正下，命运的齿轮依旧无情转动，妄图碾碎一切变数。欧阳克这个风流倜傥却注定悲剧的反派，即将走向他既定的宿命被黄蓉设计废掉双腿，并最终被穆念慈与杨康联手杀死。

此刻，依旧无知无觉的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山洞，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如同两道游荡的幽魂。几只夜栖的寒鸦被足音惊起，扑棱棱的振翅声划破了死寂的夜色。

天光微亮，山洞中最后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倒在地上的黄蓉猛然惊醒，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篝火余烬尚温，师父洪七公仍在安睡调息。

“欧阳大哥......”她下意识地环顾四周，喃喃自语，却忽然浑身一颤，随即猛地咬住了嘴唇。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白衣翩翩的欧阳克，竟然是个包藏祸心的登徒子，他趁着夜色潜入山洞，步步紧逼，修长的手指如毒蛇般缠上她的手腕......黄蓉挣脱不过，不得不假意逢迎，顺势将他引至山顶，趁其不备割断藤条，让万斤巨石轰然坠落......

“活该！”她攥紧衣襟恨恨道，却突然头痛欲裂。大颗大颗的泪珠不受控制地砸在膝头，心口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了一块。洞外晨雾弥漫，她仿佛听见了巨石下渗出的血水滴答声，每一声都让她浑身颤抖。她不明白为何自己的心脏会疼得这样厉害，只能死死地抱着头，把身躯蜷缩成小小一团，强行压制着胸腔里那股莫名的绞痛。

第122章 即将觉醒的欧阳克 54

黎明时分，欧阳克在剧痛中又一次苏醒。鲜血混着海水从他的嘴角溢出，双腿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恨不得立刻死去膝盖以下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唯有断骨处撕心裂肺的痛楚不断提醒着他：这两条腿，怕是已经废了。

他的心跳紊乱得可怕，时而如擂鼓般剧烈，时而又微弱得几乎停滞。流逝的鲜血带走了大量的温度，欧阳克整个人都在瑟瑟发抖，难以遏制的微微痉挛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厚的血腥气，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停止。

被压在巨石下的身躯深深陷入潮湿的沙滩，潮水不时漫上来，浸透破碎的白衣。欧阳克仰望着渐亮的天色，突然呛出一声惨笑。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昨日，与黄蓉、洪七公流落荒岛，夜间隐疾发作失去神智后，自己竟然趁着洪七公中毒昏迷，企图对黄蓉用强......

“哈哈哈...咳咳...”他笑得浑身抽搐，泪水混着血水滑落，“欧阳克啊欧阳克......你果然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一个身患隐疾、心思歹毒的......怪物啊！！...你的人生......是多么的...可笑啊！！...”笑声渐渐转为呜咽，又被新一轮的剧痛打断。

潮水又一次漫涌上来，刺骨的海水冲刷着欧阳克扭曲变形的双腿。他本能地仰起脖颈想要呼吸，却在下一刻颓然放松了身体。痉挛的手指深深抠进湿冷的沙土里，他安静地任由着腥咸的海水漫过苍白的唇角，漫过挺直的鼻梁，再漫过那双曾经风流多情的眼睛，任由海水将这具罪恶的躯体埋葬。

“克儿！克儿！！”

遥远的呼喊穿透了海浪的轰鸣。一双有力的手臂猛地将他从海水中捞起，雄厚的内力如洪流般灌入他几近枯竭的心脉。恍惚的意识终于冲破了黑暗，欧阳克剧烈地颤抖着，喷出一大口混着海水的鲜血，撕心裂肺地呛咳起来。

欧阳锋将奄奄一息的儿子拢在怀中，素来阴冷的双目此刻赤红如血。他双臂微微发颤，想要抱紧却不敢用力，生怕碰碎了怀中这具残破的躯体。

稍慢一步的郭靖刚刚踏上海滩，正欲寻找师父和欧阳大哥的踪迹，就看见黄蓉踉踉跄跄地从林间小道走来。少女面色惨白，纤指死死按着额角，脚步虚浮眼看就要栽倒。郭靖一个箭步冲上前，稳稳接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蓉儿！你怎么在这里？”郭靖焦急地询问。

黄蓉看清是郭靖，顿时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抱住他，哭得几乎背过气去：“靖哥哥......，那个...欧阳...欧阳克，他...趁着师父中毒昏迷，妄图轻薄于我...我......”

郭靖如遭雷击，双手握住黄蓉的肩膀用力摇晃：“蓉儿你糊涂了！这怎么可能？！那是欧阳大哥啊！是对我们很好很好的欧阳大哥啊！”

黄蓉在郭靖的怀抱中抬起头，泪眼模糊间，她看到远处沙滩上，欧阳锋正抱着一个白衣染血的身影，海鸥在他们的头顶盘旋，发出阵阵悲鸣。

就在此时，洪七公健步如飞地从林中奔出寻人，精神矍铄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中毒的迹象。他摸着脖颈上结痂的伤口朝两个徒弟走来，满脸困惑地自言自语：“怪哉！老毒物居然会对老叫花手下留情？”余光瞥见不远处欧阳锋抱着奄奄一息的欧阳克，不禁惊呼：“咦？小毒物这是怎的了？”

黄蓉望着师父痊愈的模样，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日欧阳克舍命为师父解毒的画面。她浑身剧震，双手抱头痛呼一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软倒在了郭靖怀中。

“蓉儿！”郭靖与洪七公连忙运功为她疗伤。黄蓉泪如雨下，强忍着脑中剧痛，颤抖的手指死死攥住郭靖的衣襟：“快...快去救欧阳大哥...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

郭靖闻言脸色大变，二话不说就抱起黄蓉朝欧阳叔侄奔去。洪七公一头雾水的紧随其后。

第123章 即将觉醒的欧阳克 55

欧阳克在叔父温暖的怀抱中缓缓恢复了意识。他望着叔父那张素来冷峻的面容此刻布满了焦急与关切，心中竟莫名感到了一丝释然的欢喜。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被叔父这样抱在怀里，似乎已经......死而无憾了。

“叔父...”他气若游丝地唤道，被剧痛折磨的身躯不住地颤抖着，“克儿...不慎......被巨石压断了双腿，已经...废了...”喉间涌上一股腥甜，却被强咽了下去，惨白的唇角扯出一抹凄然的笑意，欧阳克流着泪恳求道：“白驼山的传人...不能...是个废人......，求叔父...杀了我吧......”

欧阳锋心如刀绞，掌心内力源源不断地渡入他的体内，声音颤抖却不容置疑：“克儿别怕...，能治好的...都能治好的......。你是白驼山唯一的传人...一定要撑住......”

鲜血终是压制不住，汩汩地从唇角溢出，欧阳克连呛咳的力气都已经失去，指尖和唇瓣已经呈现出了不祥的青紫色。寒意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双腿和心口的剧痛渐渐变得遥远。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额头轻轻贴在叔父心口，听着那坚实有力的心跳声，如同是最后的安魂曲。他的意识渐渐模糊，唇边却还挂着满足的浅笑，仿佛这只是个寻常的、苦求多年终于得到的，可以在叔父怀中安睡的一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