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躺在床榻上，面色潮红，眉头紧锁，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像是用尽了全力。御医们围在床边，神色凝重。

“皇上驾到”

第262章 重回大清拯救四四 71

随着一声通报，康熙皇帝大步踏入内室，带进一阵潮湿的冷风。太医们慌忙跪下行礼。

“免礼！”皇帝匆匆挥手，几步跨到榻前。

宽厚的手掌抚上儿子滚烫的额头，那灼热的温度几乎要烫伤掌心，连呼出的气息都热得逼人。

“胤禛？......”父亲的声音沙哑干涩，透着掩不住的担忧。

床上之人却完全没有回应。高热让胤禛的意识混沌不清，浑身一直在微微颤抖，冷汗浸透了里衣，又在滚烫的体温下蒸腾出缕缕白气。

“怎么会烧成这样？！”康熙猛然转头，凌厉的目光扫向跪了一地的御医，眉宇间的怒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赵院判叩首回禀：“回皇上，王爷心阳不足，白日又受了刺激，忧思过甚，这才起了高热......”

皇帝的眉头紧蹙，厉声喝道：“那还愣着做什么？快降温啊！”

赵院判挥手示意同僚继续给胤禛擦拭身子，方才面露难色回禀道：“皇上，王爷的心脉虚弱，若用猛药退热，恐怕会伤及根本。眼下只能以温和之法，先稳住体温，再徐徐调理。”

康熙沉默片刻，缓缓颔首，转身在床边坐下亲自守候。他接过湿帕子，小心翼翼地敷在儿子滚烫的额头上，又轻轻拭去那不断渗出的汗珠。

赵院判手持银针，先在胤禛指尖刺出几滴黑血，又在各处穴位施针泄热。御医们用温热的药汁浸湿棉布，一遍遍擦拭着王爷的躯干四肢，将灼人的热气缓缓带走。

随着热量的不断流失，胤禛的体温渐渐恢复，原本因高热而泛红的面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了血色，呈现出一种可怕的青白。退烧后的身子，很快开始打起了寒颤，牙齿发出“咯咯”的碰撞声。

康熙立刻握住儿子痉挛的手腕，触手竟是一片冰凉，与方才的滚烫截然不同。皇帝的声音里罕见地透出慌乱：“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打摆子？！”

赵院判迅速诊脉，眉头越皱越紧：“回皇上，这是高热耗伤阳气，热极生寒，邪热内郁之症。”他转向其他御医，急声道，“速速准备安宫牛黄丸，用温水化开，少量多次服用。”

药很快呈上，康熙亲自将胤禛扶起，让他虚软的身子靠在自己怀中，轻轻用银匙撬开那紧咬的牙关，小心翼翼地将药汁一点点滴入。

苦涩的药味在殿内弥漫，胤禛的冷汗浸透了皇帝的龙袍，但康熙浑然不觉，仍旧全神贯注地盯着儿子苍白的面容。

当第三次汤药灌下后，剧烈的寒颤终于出现了转机。颤抖的间隔渐渐拉长，发作时的幅度也明显减弱。康熙始终紧握着儿子的手，渐渐察觉到掌心传来一丝微弱的暖意。他低头细看，发现胤禛青白的指尖终于泛起淡淡的血色，不再是先前的死白。

皇帝悄悄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怀中之人却突然说起了胡话。

“太子......太子......”胤禛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却让康熙面色骤变。

“太子......怎么了？”他立即俯身凑近，轻轻摇晃着儿子虚软的身子。

赵院判连忙解释：“皇上明鉴，高热之人常有谵语，不足为据。”话虽如此，他额上却已渗出了细密的冷汗，暗自为昏迷的王爷担忧不已。

第263章 重回大清拯救四四 72

康熙把儿子紧紧搂在怀中，俯身将耳朵贴近他苍白的唇边。

胤禛的薄唇开开合合，关于二哥下落的呢喃，有几次已经到了嘴边，却又被生生咽下，最终归于沉寂。

良久之后，见儿子再无言语，康熙方才缓缓直起了身子，神色复杂地凝视着胤禛，伸出手轻轻抚平那紧蹙的眉峰：“傻孩子，你的心里到底还压了多少事儿？”

然而，就在他准备收回手时，昏迷之人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胤禛用尽全身力气，抓住了皇阿玛的手臂，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嘶喊：“不要！”

康熙一把揽住儿子坐不住向下滑倒的后腰，抬手扶住那无力支撑的头颅：“嗯？......不要什么？”

胤禛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却是散的，声音飘忽不定：“不要......争......，我......做...太子......”

皇帝的眼神骤然锐利，苍劲有力的手指牢牢捏住了胤禛的下颌，皱眉逼视着他失神的双眸。

“你？......想当太子？”低沉的声音里裹挟着危险的意味，眼底暗潮翻涌。

胤禛缓慢地眨着眼睛，瞳孔始终没有聚焦。他的话语颠三倒四，显然并不能清楚地思考。甚至他之后都不一定能记得现在说过的话，毕竟半昏迷的人，根本就算不上清醒。

“不要...争......，八......十...四......不争......”

泪水混着冷汗从苍白的脸颊上滑落，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合，发出无意识的呓语，断断续续：“我...做...太子......，不...争......”

积攒的气力很快被耗尽，胤禛的双眼猛地上翻，身躯突然剧烈一颤，瘫软在了皇阿玛的怀里。

康熙的双臂不自觉地收紧，将儿子软绵绵的身躯牢牢搂在怀中，久久未动。他的脑中嗡嗡作响，仿佛被人当头敲了一记闷棍。

怀中的胤禛单薄得可怜，纤细的脖颈无力地后仰着，双目微阖，浑身冷得像块寒冰，整个人仍在微微颤抖。

皇帝的心绪一时纷乱如麻，喉间似是被人塞了一团棉絮，竟发不出半点声响

在众多皇子中，若说真有人对皇位毫无觊觎之心，恐怕只有老四了。而朕...也唯独只对他...深信不疑。

老四如今这身子，已然亏损得厉害，即便是精心调养着，又还能好好活几年？他若是真当了皇帝，只怕连几个月都撑不住。

以胤禛现在的身体情况，若是立他为太子，只要老八或者十四肯狠得下心来，攻心为上，很快就能将他逼上绝路。

然而，即便病弱至此，哪怕是在高热昏迷、神志不清之际，老四心心念念的，仍旧不是他自己。谵妄中所吐露的肺腑之言，字字句句仍是在为兄弟们着想，竟是宁可拼上自己的性命，也要阻止手足相残的悲剧。

康熙低头看向怀中，胤禛已经精疲力竭地昏睡过去，可他那闭阖的眉眼，却与记忆中保成的模样渐渐重合。

泪水模糊了皇帝曾经锐利的双眼保成和老四......，朕最乖巧的两个孩子，朕最疼爱的两个孩子，也是......朕最亏欠的两个孩子......

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仔细拂去胤禛额前汗湿的碎发，康熙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儿子安静沉睡的面容。指尖轻轻抚过那熟悉的眉眼，滚烫的泪水无声滑落。

这一刻，年迈的皇帝卸下了所有的猜忌与权衡，从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重新变回了一个心疼孩子的父亲，万般珍惜地将儿子紧紧拥入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