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宁已经?学的有点不耐了, 在马场起码和在外面的体验当然是完全不一样的,何况她们也就能在这里停留个两三天,这回就真的是错过这个机会, 就不知道能何时再体验了。

而她现在顶多也就能做到被人勉强扶上马, 然后前面有人牵马,周身还?有人各种护着的程度。

马儿走起来?慢吞吞的, 她在上面也就是视角高了些,看到的风景并没什么特别?,反而心跳加速,两腿发软,估计脸也是白的。

这种体验也不是一般的扫兴了, 更添了一层遗憾。

她先?前还?想着叫这女奴上来?陪着她跑一圈,谁知道刚露出?这个意思?, 就把这两个女奴吓得跪下不敢说话了。

她们一露怯,攸宁不好强求, 同时也不敢让她们带了,看起来?她们好像也不是骑术特别?好的样子,要?不然怎么一说就怕了......

彻底失去指望的攸宁只能放弃,转而下来?步行着欣赏起周围的风景来?, 上辈子的时候不觉得这些草地啊山啊有什么罕见的,在宫里住了一段时间,她刚出?来?的时候恨不能挖一把泥土放在手里感受一下。

攸宁看着地上绿油油的野草野花,起了要?把他们连根带泥一起带回去的心思?。

要?是能带回去活下来?, 她以后看到它们一定会想起这里的风景,也算是有个怀念的东西。

还?没等她付诸行动,那边富贵带来?了个好消息。

皇上甩开后面那群侍卫们,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攸宁, 她与其说是骑在马上,不如说是被人架在了上面下不来?,这会儿正由旁边的女奴和宫女们扶着往下滑。

到跟前时,就看她仰头看着他,有些委屈也有些期待。

皇上这才想起先?前应了她要?带她起码的事情,只是南苑那次没赶上,这一次倒正好了。

“来?,我带着你跑几圈,让你玩个够?”

果然就看到她露出?了笑模样。

马上能坐的地方就那么一点儿,两个人紧靠在一起,体温渐热,攸宁只感觉风吹得越来?越大?,让她不自觉往身后缩,靠到一堵宽阔温暖的胸膛,鬓边发丝漆黑如墨,这时也被风吹得凌乱起来?,轻轻挠过身后人微低的下颌。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

攸宁的全部心神也被这种陌生而潇洒的体验吸引了,而皇上双臂揽着身前人,游刃有余地任由马儿疾驰着,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周围所有一切尽收眼底。

再没有比这更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了。

侍卫们不会近前,却也是远远缀在后面不敢松懈了。

贵妃的弟弟隆科多连根都没跟去,他眯着眼盯着瑚大?看了眼,转头就拎起马鞭朝着身边的小太监抽了一把:“不中用的东西!”

鞭子抽得狠厉,那小太监却死咬破了唇也只敢闷哼,怕出?了声惹来?更多毒打?。

这位佟三爷向来?不顾忌,抽个太监算什么,要?真动了气连底下爱的庶出?兄弟都敢动手,过后也不过是被不轻不重说两句罢了。

谁叫人家是贵妃的亲弟弟呢?

打?量着这位爷自斟自饮得痛快,叫了两个侍卫进来?吩咐一番心情转好了,太监悄不做声才赶紧退出?去,心里倒觉得他说要?收拾的瑚大?人和自己真有点同病相怜。

那小太监的师傅看了眼也觉得他惨,心里嘀咕了一句贵妃娘娘那么回绝了,谁又能请的来?呢?

他回想起自己去贵妃处传话时的场景。

听到是佟三爷求着皇上去了跑马,再请贵妃移驾过去,刚巧就能碰上。

贵妃脸色登时就难看下来?了,无缘无故的,外臣掺和后宫的事情做什么?

她不必想也知道了,要?么是自己身边有人把消息漏给了家人,才叫他们知道了什么,最不济,也应该是知道了她和皇上不如从前,要?么,就是宫里一个接一个有孕他们着急了。

不管是什么,这么急赤白脸的就想把手插进后宫的事情里,也真是够无法无天的。

贵妃当时不单拒了,还?当着他的面狠狠训斥了三爷,可是那些话,他哪敢学给三爷听?

连贵妃拒了的话,他都是用贵妃要?看着四?阿哥这样的话来?润了几分才敢说。

谁能知道这位爷气急了连四?阿哥都说了两句......

可是,谁叫人家佟家得势呢?皇上宠着,谁又敢凑上去说他家的不是。

戴佳常在靠在榻上,面皮白得几乎透明,呼吸浅得叫人害怕。

旁边宫女看着外面是个艳阳天,有心叫自家主子起身去外面走一走,承宠头一天就这么躺着,实?在是有些不好。

可是这话要她也说不出口,而且很明显自家主子,不是因为那个起不来?身的,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就是瞧着像被吓住了,吓狠了。

这样的事情,她以前也听别的宫女说过,但没见过反应这么大?的。

可是眼前这位戴佳常在,听说之前是在敬嫔位下,那位主子不是个好相与的,爱折腾人,后来?更是疯了被赶出?去,戴佳常在在她手下估计也没好日子过,本?来?就软和的性子,这下更是怯懦了。

指望着她自己好?恐怕也是难了。

这可叫她怎么办呢?

正在宫女犯愁的时候,戴佳常在忽然有了动作,垂着的长长的睫毛颤动着,露出?一双清浅的眸,她轻声吩咐:“把我的针线盒拿来?吧,闲着也是无视,我给宁嫔娘娘做些东西。”

宫女心中一喜,忙应了好,这位主子立不起来?干脆就算了,要?是能一门心思?巴望个好主位,投靠在门下,也算是有了依附,也挺好的,总比这么木木地下去好。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戴佳常在仍然觉得自己的牙齿好像还?在发抖,好像整个人被扒光了扔在雪地里一样。

以前她一直盼着,像宫女和嬷嬷们说的那样长开了就好,她们都说她是个美人坯子,日后一定得到皇上的喜欢,到时候谁也欺负不了她,都要?对她好。

靠着这个念想她一直撑到了今天,哪怕长大?以后她知道那些宫女和嬷嬷其实?对别?人也说过一样的话,但是还?是心里存着念想。

甚至也不必皇上有多喜欢她,她只想和那些生了小阿哥小格格的嫔妃们一样,位份低也没关?系,有了孩子就有了指望,日子苦也没什么,她肯定是能熬过去的。

直到昨夜她走的时候,才想起来?皇上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看过她,也没跟她说过话,旁边的宫女替她穿衣扶着她往出?走,身后已经?传来?皇上吩咐别?人的声音。

那一瞬间她终于?知道了,那些话都是假的,期望也是假的,未来?也是假的,只有现在她抓住的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