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好几处都?在痛,珍姨在旁着急询问, 她?摆摆手说没事, 就是一不小心踩滑了。
想要站起来, 却发现右腿使不上力,珍姨一看吓坏了, 立马就拿手机要打电话。
今宵急急出?声:“暂时别让湛兮知道。”
他今日一早就外出?去见?合作伙伴,若是这时候突然听说她?从楼梯上摔下来,说不准会直接中断会见?赶回来, 她?不想这样兴师动众。
珍姨缓了缓说:“那我?给医生打电话。”
今宵不敢乱动, 她?不确定右腿的?伤势,珍姨也怕她?伤到骨头一直没敢去扶, 等到雷伯闻讯赶来,两人才小心翼翼将今宵挪到客厅休息。
出?画室之前, 今宵回头往窗外看了一眼,她?很?确定,她?刚才看到了一个小男孩。
医生很?快赶到,问询之后, 小心卷起她?的?裤腿查看伤势, 好在骨头没有大碍, 只是脚踝扭伤,一时使不上力是正常的?, 另外便是右肩, 右胯,两边肘关节,膝关节和小腿中部都?有不同程度的?瘀伤。
伤势说不上有多严重, 但免不了要受些苦,医生给她?脚踝绑弹力绷带的?时候,她?疼得泪花直冒,却始终没喊过一声疼。
医生看着她?笑,说想不到她?看着娇滴滴的?,受这么多伤竟然一声不吭。
今宵也跟着笑,还?故作轻松开玩笑:“其实我?牙都?快咬碎了。”
珍姨在旁看着听着,别提有多心疼了。
上完药包扎好,医生留了药,嘱咐珍姨每隔一小时给她?冰敷一次脚踝,一次十五分钟,视肿胀情况重复三到五次,待明日他再来复诊。
送走了医生,珍姨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今宵宽她?心:“我?没事的?,歇个几天就好了。
珍姨内疚道:“我?就不该让你一个人呆着。”
今宵掩着唇轻轻笑:“珍姨,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哪还?要人时时刻刻盯着啊?”
珍姨取出?冰袋,又用毛巾裹了裹,这才拿到沙发边小心替她?冰敷。
她?不以为然:“方才要是有我?在不就没这事儿了?”
今宵想了想,确实有道理。
方才要是珍姨在,她?应该不会被?吓到。
思及此,她?试探着问:“珍姨,这槐安居,平时就湛兮一个人住吗?除了您和雷伯,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工作人员?”
珍姨并未多想,说:“住家的?工作人员就我?和老雷,平时会有团队定期过来保养房子?,打扫房间,整理园子?什么的?。除此之外,就是永嘉。”
终于听到想听的?答案,今宵便问:“永嘉是谁?”
珍姨听到她?问反倒是惊讶:“湛兮竟从未与?你提起过永嘉吗?”
今宵摇摇头。
珍姨便解释:“永嘉,是湛兮六年前从攀西带回来的?孩子?,当年攀西一乡镇夜里爆发山洪,冲断了好几条交通要道,上万人受灾受困,永嘉的?爸爸是当地消防员,妈妈是护士,事发的?第一时间他们就赶到现场救灾,结果突发山体?滑坡和泥石流”
说到这里珍姨停顿了一下,声音也低了几分:“两人一并牺牲了。永嘉情况很?特殊,他妈妈本身就是个孤儿,爸爸平时住在支队宿舍,家里的?老房子?就住着永嘉奶奶一人,结果奶奶也......”
她?叹了口?气。
这场自然灾害今宵印象很?深,山洪引发的?泥石流直接冲断了唯一的?救灾通道,牺牲的?都?是冲在一线的?救援人员。
事发当地是山区,地形复杂,天气多变,泥石流加剧了山洪的?破坏力,沿线七八个乡镇被?淹,上万人无家可归。
当时攀西山洪的?新闻几乎是铺天盖地,学校也在组织捐款捐物,今宵完全没想到,方才从窗外一闪而过的?小男孩竟会是这样的?来历。
珍姨将冰袋挪了挪位置,又说:“那时候永嘉只有几个月大,一下子?没了双亲,就只能由医院的?医生护士轮流照料。当时湛兮正好在隔壁县任职,接到通知也立马奔赴一线救灾,那段时间他常常往医院跑,就这么了解了永嘉的?事情,他也是心疼孩子?。后来那边的?工作结束,湛兮便将永嘉带了回来,为此事,湛兮没少受责骂。”
今宵突然在这时候想起宋云舒跟她?说过的?话,她?说胡旋一点也不喜欢湛兮,其实她?当时有点不太?理解。
沈修齐绝对是当之无愧的人中龙凤,且不论能力与?品性?,他光是靠脸就能轻易俘获女人心,胡旋再是讨厌联姻,也不太可能完全看不上沈修齐。
可宋云舒那话说得十分绝对,语气里甚至隐有厌烦的?成分,这用她?当时的?逻辑来分析,是说不通的?。
直到听了永嘉的?故事,她才拼凑出胡旋不喜欢沈修齐的?理由。
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娇女,是绝对不会容忍自己未来丈夫身边还?带着一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应该也是沈修齐的绝不退让。
小猫小狗养在身边几年也能生出无法割舍的?感情,更遑论一个活生生的?人?
雷伯在此时推着餐车进门,打断了今宵思绪,她?不方便挪动,只能等着珍姨将菜一一摆到边几上,再推来她?身边。
下午的?课她?迫于无奈又请了假,好在她?一直都?是个好学生,不至于因几次缺课就为绩点担忧。
她?没再问永嘉的?事,也没说要见?他。毕竟他年纪小,又目睹了她?从楼梯上摔下来,估计他当时也吓一跳。
她?没必要非得在这时候与?他见?面,她?对永嘉来说,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与?陌生人相处,总需要时间。
饭后她?有点犯困,但又不方便上楼,便让珍姨取来羊绒毯靠着沙发休息。
她?应是迷迷糊糊睡着过一段时间,后来好像是感觉到有冷风吹进来,她?才缓缓睁了眼。
偏头一瞧,门开了个小缝,门口?却没有人。
她?撑着身体?朝门口?偏了偏,试探着问了句:“是永嘉吗?”
门外毫无动静,好像连风也停了,一隙湖景分外静谧。
她?等了几分钟不见?有反应,也不确定门口?还?有没有人,但还?是想说:“外面很?冷,你可以进来看我?。”
她?能想象到一个六岁小男孩的?好奇心,他在这槐安居长大,这里是他的?家,他的?家里来了一位陌生人,家中成员还?都?围着她?打转,他必然也会好奇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