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说!你的心日月可鉴!没关系,下次我帮你约菱角出来,”渊把桌上没开封的椰子汁揣进包里,“走吧,有什么事咱们今晚再问吧。”
KTV里的灯光很绚烂,音响的震动与人的胸腔产生了共鸣,心脏似乎都在随着音乐而鼓动。他们把高中班班有歌声的曲目都唱了一遍,又把校歌唱了一遍,不知道是谁还在歌单里塞了一首国歌……
周逸虽然极力压制心中的失落,但脸上总不免漏出一丝表情。他的朋友刚唱完,一屁股坐到他旁边,勾住他的脖子掰过他的脸:“周逸,你怎么看起来这么伤心啊,你不会是失恋了吧?”
在场的所有人不动声色地把耳朵都竖了起来。“没啊,怎么可能,我…我你还不知道吗?”周逸推了推朋友的胳膊。
“那你小汁,来解释解释这束花……”朋友说着就把花怼到了他的脸上。渊在旁边挑了挑眉,叫到:“哎!又到你的歌了,杨道明!”杨道明这才扔下周逸:“我来了我来了。”
周逸局促地扣着手,如果没有彩色的灯光,恐怕就能看见他煞白的脸。
“谢谢。”
“小事儿,但你怎么这么胆小?”渊从包里摸出两瓶椰汁:“喝吗?”
周逸接过,插好了吸管,深吸一口,咽下后似乎平复了一下心情:“你可能不太懂,很多人在有关于喜欢的人相关的事时变得胆小,紧张,踌躇不前。”
“真的?”
“你以后喜欢上别人就知道了。”
渊叼着吸管,歪着头,嘀嘀咕咕:“那你还挺纯情的嘛……”
“……”
渊只和周逸顺路,说是顺路,其实他们住的不近,周逸的家在城郊再出去靠江的新区。他们是一起坐的车,可能是司机为了省点油吧,晚上的车没有开空调,车窗也开着。
夜风穿过左右两面窗子,车上播放着《总会》,是飘渺,还是不甘?向后飞去的路灯的光一次又一次地在周逸的眼中划过,他像是无意地抚摸着那束花。其实到了现在渊才看清花束的全貌,六朵红玫瑰,三朵向日葵,红玫瑰是敬未来,而向日葵是敬青春……
“总会有朵你喜欢的云
它不分昼夜的向你靠近
总会有个不经意的人
闯入你要独行的旅程
总会 总会 总会 总会……”
那天,周逸把她送到巷子里,他低着头把花束递给了渊:“送给你吧,丢了有些可惜,对不起啊,我拿这样的给你当毕业礼物……”
他们似乎还说了点什么,然后他转身消失在黑暗中。淼看着他们,心里涌起了一波潮水,冲刷着他的心理防线。他看到妹妹转身上楼,连忙远离了窗户,害怕妹妹发现他在看她。
怎么还是他,他到底和妹妹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他还要送她花……淼的心越来越乱,未知才是最令人恐惧的,像是对心灵的一种凌迟。他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不该是这样的。
钥匙插进锁孔发出的咔哒声,就像淼心中的弦突然崩断,他抖了一下,假装很忙得开始写报告。他假装不知道渊回来了,他假装只要假装了就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哥哥,你在忙什么呢?”渊脱了鞋拿着花走了过来,“送你一束花,你看看好不好看。”鲜红的玫瑰红得似乎滴出血来,他的耳朵也快滴出血来了。
淼知道她现在是在借花献佛,但是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有个声音像是玫瑰的藤蔓慢慢地缠上了他的心脏,告诉他:“享受你所拥有的。”
享受我所拥有的……
玫瑰的红在他的心脏上绽开,是啊,哪怕是假的为什么不能享受当下呢?
他慢慢地阖上眼,他告诉自己:这是妹妹,送他的,第一束鲜花……
第0010章 获得一只湿透的哥
渊打了好几个菱角的电话菱角都没接,她有些着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菱角现在是不是安全。
接着是周逸打来的电话:“菱角接你电话了吗?”
“急死了,她也没接我电话啊!”
“她也没接我电话。”
她挂了电话,懊恼地趴在床上,把枕头蒙在头上:“哥哥,你说菱角为什么不接我们电话呀?哥哥,你还记得菱角吗?就是那个眼睛圆圆的亮亮的,脸小小的,看上去很可爱的女生。”
淼点点头,又转了回去,继续写他的报告。
“哥哥,你先别写了,你要不喝点椰汁补补脑?”渊从包里又掏出一瓶椰汁,放到桌上,随后又懊恼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啊哥哥,记错了,补脑的是六个核桃,椰汁你凑活喝一下吧。”
淼能听得见有一段时间了,也能用一些词来表达意思了,只是嗓子很久没用发声有些困难,只能一个词一个词往外挤。
“谢谢…周周…你喝。”他一顿一顿地说完,渊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又从包里掏出两瓶:“嘿嘿,我还有!”
“……”
是的,渊磨磨蹭蹭不只是为了和周逸单独说几句话,顺便把包间里付过钱没开的饮料全都装走了。秉承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想法,更何况她还是付了钱的!
菱角那边一直没有动静,渊玩了一天,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看到她睡着了,淼轻轻地从抽屉里拿出上次的旅行计划,满意地翻着,一只飞蛾飞进了窗子,绕着灯飞了一会儿。它停在了台灯的灯框上,用前爪捋了捋触角,复一次又一次地撞向灯泡,炽热,痴狂。
卫生间里传来水流的声音,淼赶忙过去查看。淋浴的水管开始往外面流水,已经在底下的脸盆里流满了整整一盆的水。前几天只是有些漏水,淼拿防水胶布粘了一下,谁知道今天水大的防水胶布也沾不上了,往外边淌水。
淼一揭开防水胶布,水就喷了出来,像一个小型的喷泉,把淼的全身都浇湿了。淼意识到,刚刚应该先下楼关水闸的。
现在流水越来越快,人根本走不开,地面的积水越来越多,已经向卫生间外涌去。再这么下去,水就会从水泥地面的裂隙渗到楼下去,到时候就不只是要赔偿房东水管了,还要赔偿楼下住户修补漏水的费用。就在他进退维谷的时候,他掌心中的水流戛然而止,他朝门口看去,渊头发乱乱地站在那,还喘着粗气。
妹妹?她什么时候醒的?他曾想过无数种办法,唯独没有把妹妹也想进去。他们俩僵持在原地,对视着,淼这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紧紧地贴在身上。
他有些羞赧,已经不知道多久,他连换衣服都要躲着妹妹换了,现在他相当于一丝不挂地站在妹妹面前。就像是剖白了自己的心脏给妹妹看一样,他恐惧妹妹会因为其中的什么东西吓到,他也怕她看见他最不堪的一面。
渊转身离开了卫生间门口,从衣柜里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和浴巾重新回到了卫生间门口。淼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呆愣在原地,水珠浸透了头发,从他的脸上划了下来,夜里的风是凉爽的,吹透了狭小的卫生间。地面积水,久久排不下去,填满了下沉式的卫生间,水在他的腿边荡漾,他的每一次颤动一圈圈的涟漪都会荡漾开去。
“哥哥,你出来呀!”渊在门口招手,这么湿的卫生间是待不了人的,得尽快让水排下去。她想先让哥哥把湿透的衣服换下来,虽然是夏天,但是夜风吹在冰冷的衣服上也容易让人不舒服。
他还是妥协般地走出卫生间,接过妹妹手上的衣服,他试图缩到妹妹看不见的地方换,可是整个房间就没有可以遮蔽的地方。渊站在他身后,似乎有着非要看他乖乖换完衣服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