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你?们的资料,找个时间?见面吧。”
两?人见面后,简海旭拿出随身?电脑,将有关?虚拟形象的部分展示给原惟看。
之后聊到他们公司另一个交互项目,融和了新湾当地的传统民俗文化,去?年就已经在?新湾本地的编鼓博物馆推行。
“编鼓由十二只小鼓组成,会通过鼓槌上?的感应装置,测试出参与者当时的心跳数值,对应某一个鼓面,另一方敲中对应的鼓面,才会有特效出现?,没什?么技术含量,被之前的新湾旅游热带火起来后,大?家?给这个装置起了一个名字叫‘心动之鼓’,吸引不?少情侣来打卡。”
简海旭问原惟:“对了,原总之前在?新湾也待了一阵子,不?知道有没有去?过编鼓博物馆?”
“没有去?过。”
简海旭说理解,“工作一忙,人一累,是没什?么心思?往外跑了。”
原惟想起自己在?新湾的那段时间?,工作没有很忙,人也没有很累。
他在?黄昏将尽时,在?有风的海边栈道跟傅润宜悠闲散步,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吃第二支半价的冰淇淋,把?明成杰推荐的餐厅排进?日程里一家?一家?带她去?吃,也在?她家?狭小的厨房熬粥煮面复炸小黄鱼,做很多次爱,接很多次吻,共享无数次喘息和汗热,难舍难分。
他多次路过编鼓博物馆所在?的街巷,有一个人曾经很热情地安利他去?编鼓巷尽头的博物馆看一看。
但兴趣无几的原惟并没有去?。
傅润宜说了许多编鼓博物馆的有趣之处,试图吸引他这个外地人前往,唯独没有提过“心动之鼓”。
不?难猜,如果原惟当时答应去?了,傅润宜应该会很生硬地转场,届时装作无意,问他要不?要敲一下那个鼓。
原惟没兴趣的话,傅润宜也不?会再争取。
回崇北后,原惟才把?傅润宜之前送给他的礼物拆开,她说她知道他不?喜欢看别人写的信,于是她真的就老老实实一个字也没有留下。
轻飘飘的盒子里,只有一个毛线织的粉红桃子,是那种带细绒的毛线,织出来的桃子也带着一层细绒,比他拳头还要小,里头充了棉花,针脚密实,算不?上?很精致。
很可?能是阿同做的。
傅润宜家?有很多类似的小玩意儿,傅润宜的小猫也戴过类似的针织小帽子。
这些天?连轴转的忙碌,神经紧绷都成了常态,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原惟洗漱后躺下,也能感觉到身?体里积攒了许多疲乏,却很难在?自己这张宽阔舒服的床上?进?入睡眠状态。
他一直看着空无一物的天?花板,罕见地神游,有想做一些什?么事的念头,像火柴在?黑暗中一瞬擦燃,却仿佛还没想好怎样去?做,小小火光又很快黯淡下去?。
过了一会儿,原惟干脆起身?去?了楼下的影音室,点开一部片子,靠进?按摩椅里,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一只毛线小桃子。
随机投映的是一部爱情片。
原惟想起五月二十号那天?,他跟傅润宜两?个从没有过过520的人,在?小广场被做活动的地推人员拦住,才知道今天?是情人节。
有一家?相机品牌在?附近做活动,寻找99对情侣配合拍一张情侣照,拍立得相片的背面由男生写上?一句想对女生说的话,贴到构成心型的活动墙上?,就可?以领取一份520的情侣礼物。
是一桶装饰了两?支红玫瑰的爆米花。
爆米花被递过来时,工作人员还特意解释了一下:“玫瑰配爆米花,是浪漫到爆炸的意思?哦!”
拿到小礼物的傅润宜很开心,但很快咬住唇,表情有些不?安,可?能她认为和原惟跟旁边的活动参与者是不?一样的,他们不?是情侣,这样领取别人的小礼物有作假嫌疑。
两?人的拍立得合照被挂在?活动墙上?,傅润宜当时问了工作人员,这个活动什?么时候结束。
之后她去?见朋友,原惟去?了明家?。
晚上?,原惟陪同舅舅在?附近参加一场商务宴会,就在?小广场旁边的外籍酒店。
原惟喝了一点酒,应付了不?少寒暄,从无聊的社交圈中辞身?,去?露台,想透透风。
往下看去?,却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傅润宜好像总有一些意想不?到的耐心。
比如全神贯注在?满地的活动垃圾里找一张合照,原惟看到她从地上?拿起什?么,隔着一段距离,原惟不?知道她是否找到了那张照片,也看不?到她蹲在?那里的表情。
但他知道
如果傅润宜找到了那张照片,翻至另一面,会是空白。
不?知为何,预感到另一个人并无声息的失望,原惟竟然也会有心脏骤然缩紧的不?适,甚至隐隐懊悔,只是在?卡片上?写几个字而已,为什?么当时也要敷衍。
他一向不?太具备同理心,过于优渥的出身?让他一直站在?挑拣他人的高位上?,很少有需要换位思?考的时候,礼貌是精英教育的合理产物,但多数微笑背后,并没有相应的谦和耐心。
可?看不?见傅润宜表情的那一刻,原惟却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很不?好的事。
直到目睹她一个人走到路边,打车回家?,那种不?舒服的感觉都始终盘踞在?原惟心头。
晚上?原惟回去?,发现?傅润宜在?日历当天?的日期数字下面,画了一个小小的拍立得图案,还有两?颗紧挨着一大?一小的爱心,以做标识。她跟原惟说话也带着淡淡的笑,好像没有遗憾的样子。
如果不?是在?酒店露台看见她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小广场待了很久,原惟可?能会以为真的无事发生。
他不?知道,傅润宜是隐藏得太好,还是消化得太快。
傅润宜并非时刻都像一块透明的玻璃。
傅润宜喜欢原惟,漫长的时间?里,即使这个人几乎没有回应过她的喜欢,甚至让她后来偶尔才会冒一点点头的期待重重落空,傅润宜也好像还是喜欢他。
原惟回崇北后,随着他爷爷身?体每况愈下,各种事情也纷至沓来,每天?除了要长时间?待在?医院,来来往往也要见很多人,原惟应付得来,却避免不?了情绪纷杂。
这段时间?,原惟没有联系过傅润宜。
他习惯了一个人独立处理问题,不?习惯也不?想隔着远距离、抽着空去?分享一些糟糕的现?状,傅润宜不?擅长说安慰人的话,却过分在?意原惟,知道原惟烦心的近况,只会让她的情绪也受到影响。
而傅润宜也从没有找过他。
原惟了解,傅润宜是怯于争取的,是笨拙的,是老实的,是擅长忍耐的,是别无所求的,是原惟从未见过的那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