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润宜说:“嗯,知道?了。”
无话可说的气氛,弥漫在两只凭微弱信号连接的手机之间。
似乎是到?机场了,傅润宜听到?一些声音。
原惟终于也结束了一段罕见又过长的沉默,先喊了一声“傅润宜”,然后说:“照顾好自己?。”
傅润宜还是说:“嗯,知道?了。”
是谁先挂掉的电话,傅润宜不记得?了。
从更衣室到?运动馆门?口?的距离其实很短,傅润宜想到?跟原惟重逢那天的情况,原惟不记得?傅润宜是谁,她狼狈地道?歉然后离开?,从明潭酒店的花园走到?前厅,距离也不长。
因为?排斥感受当下的情绪,所以像紧急断开?电路一样,让脑子处于暂时的空白状态。
走到?门?口?,看见外面下了很大的雨。
世界一片灰青。
下午出门?时,雨停了,即使头顶上?空显而易见地被阴云笼罩着,她也仿佛忽略不见,没带伞便?欣然前往。
傅润宜好像忘记了。
她其实一直身处雨季,雨只是暂时停了,还会再下的。
第27章 27生日愿望
今年妈妈的祭日, 雯宁也没有来。
当天一早门铃突然被按响,傅润宜去开门,快递员递来一束花, 里头附带一张卡片, 落款是女儿傅雯宁。
傅润宜将小卡片重新合上放进花束里。
傅润宜昨晚睡得?很?迟,她破天荒抱着手机上网到半夜,但并没有搜索到什么自己想看的信息,把之前的旧新闻又重新看了一遍,放下手机也没有困意, 早上?又醒得?很?早,不太想继续睡,精神不太好?地起来洗漱。
喂过小猫,傅润宜懒得?下楼,随便在冰箱里找了一点速食加热,当?自己的早餐。
要?庆幸今早没有下雨, 否则傅润宜抱着两束小雏菊,很?难挪出第三只手来给自己撑伞。
但她这次记得?带伞出门了。
傅润宜被雨困在运动馆的那天傍晚, 外面雨下得?很?大,也下了很?久。
那个接待员发现傅润宜一个人坐在一楼接待厅的长椅上?,停下脚步, 上?前询问?她是在等男朋友来接,还是没有伞回去。
需要?伞的话可以去前台借。
可能是到了下班时间,大厅里的人明显比傅润宜下午来的时候多了很?多, 声音也有点吵。
这次她的听力保持敏锐, 清晰捕捉接待员所说的话, 但那两个问?题,她一个都没回答, 只低声说:“不用管我,我想休息一会?儿。”
接待员似乎缺乏眼力见儿,又或者把傅润宜身上?肉眼可见的低落当?成需要?一种安慰的疲惫,缓了缓说着:“傅小姐,很?累吧,一开始上?课训练是会?不适应的”
傅润宜只觉得?很?吵。
她希望这个世?界可以暂时进入默片电影里,谁都不要?来理会?她,就当?她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人物就好?了,别人的故事照常进行,不用分?她台词,她真的不是很?想说话。
而?傅润宜的沉默,却令接待员不由担心起来,小心翼翼试探着问?:“傅小姐,你是不是想退课?”
傅润宜摇了摇头,叫他不用担心自己业绩,她不会?反悔,低声重?复道:“我只是想一个人坐一会?儿。”
接待员立马说:“那你好?好?休息。”给傅润宜用一次性纸杯倒了一点热水,然后?安静地走了。
等热水凉透,雨也渐渐停了。
傅润宜踩着潮湿的步砖道,这条路她和原惟走了很?多次,刚刚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将?很?多游客困在编鼓巷,雨停后?,路上?行人很?多,雨后?的凉风吹落梧桐叶片上?的层层积水,一路走,湿了傅润宜半身。
好?像这场雨,她根本躲不掉。
她一贯不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今天不知怎么,却逆着疏散的人潮往编鼓巷拥堵的尽头走去。
编鼓博物馆的门口挤满了躲雨的人,傅润宜站在喧哗的街对面,没再靠近,听到穿雨衣的工作人员举着喇叭一遍遍重?复在喊。
“体验馆因突发设备故障,今天提前关闭了,准备去体验馆的游客不用再排队了。”
一旁的长队里传来不少怨声。
“排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去为了体验馆敲心动之鼓啊,怎么偏偏提前闭馆,什么情?况嘛?”
傅润宜又在熙来攘往的人潮里站了一会?儿,然后?往回走,去附近的花店给妈妈订了一束花。
祭日当?天,傅润宜手上?抱着花,腕间勾着一把透明雨伞,穿着一身很?素净的衣服。
苎麻的料子,灰调的蓝,净色的裙摆很?长,只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踝。
周围有不少等轮渡的人,她不太显眼地站在大清早的轮渡码头,衣服里灌透了阴天的冷风,一阵阵蓬起又息下,像一面迷航的渔帆,全无方向,只是静静在原地飘摇。
回新湾海葬是妈妈的遗愿。
即使傅学林坚决不同意这么做,担心招来非议,影响公司名誉,傅润宜和傅雯宁也坚持把妈妈送回她生长的地方。
妈妈曾在病床前带着笑跟她们说,新湾很?美的,你们两个都是在新湾出生的,那是雯宁长大的地方,也是以后?润宜要?念书的地方。
然后?哽咽,然后?落泪。
“……妈妈可以有两个女儿吗?”
傅润宜和傅雯宁都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