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那把孤零零的剑就又被挑起来,“咻”的飞了回去。
柳在溪跃起接住,擦了擦坐在地上,暗暗磨牙。
不过这牙终究是逃过一劫,因为不久后,阵内人数已达满员,该是向山内行进之时。
进阵时发放的储物袋里除了些应急物品,还有张雾山的大致地图,不急不缓地行了几日,该避的都避开了,到了地图上并不详细的一片区域,毒雾浓重之地。
柳在溪跟着众人掏出储物袋里的清水丹护体,听着队伍之前师兄师姐的指令行走。
环境变的昏暗,只有两边奇异植被发出幽光,柳在溪静静走着,不知何时,忽然听到耳边传来卫则玉的声音。
她步子顿了顿,这才注意到自己行偏了路线。
出发之前为了能更好的管理人数,各宗门都有规定的队伍,柳在溪作为散修,是和唯三的两个修士一起跟着一叶山弟子的。
山中地势诡谲,更有奇怪灵法,这一路上因为意外也丢过几个弟子,大多还未加紧寻找,就能看见队长手里的魂灯熄灭一盏,到后来,也就不敢再看,专心寻路。
可一叶山的队伍和玉虚门隔了老远,她就算再不长眼,也不至于走偏这么久才发现……所以只能是这浓雾地势有古怪。
柳在溪举着剑柄,之上镶嵌的夜明珠发出微光,她便循着刚才听见的说话声而去,边走边道:“有人吗!”
那头说话声停顿,又很快接上:“有。”同时在她不远处的右侧方,还发出一道金色强光,这她非常熟悉,是织金的灵光。
有另一个弟子朝她喊着:“道友!能看见吗!”
他们应当是整队停了下来,柳在溪急忙应着,朝那处跑去,雾中越来越清晰的几道人影,柳在溪缓下步子,遥遥行了一礼,说:“在下一叶山队后的散修,谢谢几位道友。”
她说时,瞄了下人群后的卫则玉。
这山中精怪诡异,有善于伪装的影妖迷惑修士借机吞吃修为,她这样贸然出现,难免不会被当成影妖,而最开始出声的卫则玉,肯定是帮她说了什么话,才能让别的弟子放下警惕邀她来此。
卫则玉别开眼,道:“我认得你的剑上的灵气。”
柳在溪钻进队伍中,跟着他们一起前进,闻言笑道:“那万一是剑被妖怪劫走了呢?”
她打趣地说,还以为这人终于是能和她说上两句话,却不想一句话后便没了后文,旁边人又浑身屏蔽了她。
柳在溪自讨没趣,抱着剑离他远了点。
这头有个短发弟子听见过她之前对卫则玉发出的豪言壮语,只觉好笑,现下反正也无聊,就过来与她攀谈,问她是如何走散的。
“我也不知,雾大时我方和同伴在一处,但不过眨眼的功夫,两边就没了人影,我初时还以为是这雾太过浓厚,将视野盖了去,没成想越走越不对劲,直到听见几位的说话声,才得知走散许久。”
“竟如此,那可真得小心了!”短发弟子还未说什么,另一个大眼睛弟子就震惊搭腔。
“嘶,有你什么事幸好你没出什么事,我比较好奇你和我那师弟的怎么了,你悄悄告诉我呗?”短发弟子嘿嘿一笑,拉着她往前走了走。
大眼睛一听,更是死缠着,小声道:“你既然来了,那势必该由我们玉虚门看顾,有缘如此,就当聊天了呗。”
柳在溪咋舌:“你那师弟凶的要死,说句话都要揍我,你现在让我聊天,他不得提剑来砍我啊。”
“欸,你都说心悦人家,怎么连人家的性格都不了解!卫师弟那叫面冷心热。”短毛嫌弃。
“哈哈,今日初见,惊鸿一瞥,心动也是在所难免。”柳在溪干笑两声,做作抹泪,言下之意:我就是不了解。
短毛和大眼睛隔着她对视一眼,同时搭上她的肩,叹道:“我们与他同门不同师,了解也颇少,但他能和谢师兄和睦相处,想必也坏不到哪去。”
哦?柳在溪挑眉,顺着杆问,为何这么说。
“当然是因为中石师叔原本要收的弟子是谢师兄啊,不喜欢师弟就是因为咳咳咳!”本来情绪激昂的短毛忽地被身后一个弟子猛戳一剑柄,大眼睛趁他吃痛立刻接上,“哈哈,就是这么一说,那师叔们的心思怎能揣测呢。”
“门内之事少外传。”身后掠过一弟子,冷酷告诫。
几人噤声,柳在溪则是敲敲怀里的剑身,联想到之前沈叶白和谢隽然的相处。
一个很久没有纠结的问题浮现在脑海。沈叶白到底有多万人迷这个事情她一直没太在意,心想着也就迷一迷玄阳的修士。但这时候她却忽然开窍,想到玉虚门还有个和他关系匪浅的谢隽然。
谢师兄天资非凡又热情,必然受同门爱戴,而后入门的卫则玉,居然奇迹般地和谢隽然相似得不行,在这个程度上,却比那人多了些距离感,加之中石并不喜欢这个弟子,这时候北川人口中的玉虚双子,无形之中把卫则玉架在了一个让人没法喜欢的地位。
她垂眸看看旁边这俩跑来听八卦的小弟子,没再搭腔,默默想着他们二人之后未尽的话是什么。
过了一会,那俩弟子觉得没人注意,才重拾新奇,向她靠拢过来,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着,终于想起问柳在溪的名字。
“柳溪。”
她话音刚落,便是一阵沉默,两个弟子大眼瞪小眼:“真的假的?”
柳在溪:“是呀”她本是骄傲说出口,然而喉咙忽地横上一柄剑,她眉头一跳,正要转身,背后就一阵发毛,接着卫则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你真闲啊。”
“我……”
还不等她辩驳,剑身向后卡在喉咙上,要带着她往后退,这位置实在危险,柳在溪立刻住嘴,顺着剑身的动作乖乖退后,她惜命又动作飞快,直接踩着卫则玉的脚背退到了他怀里,再被对方按着肩膀提到身边。
横在喉咙前的剑没了,柳在溪抖抖鸡皮疙瘩,背着手小跳着靠过去道:“刚刚不理我的是谁,现在又是干什么。”
卫则玉正拍着腿脚上的衣摆,轻瞄了眼她又很快收回视线:“再不管你,恐怕我何时生的都要被你问出来了。”
“这样啊……那师兄是何时所生?”
“谁知道呢,”卫则玉拿出葫芦喝着,又对她道,“专心走路。”
山中落雪不深,只是干冷,外加一股难说的阴森。自有一人闭上嘴后,就会牵连着其余人都默契的住嘴,任由这森寒放得更大,霎时,蓝袍队伍中便安静得只剩下错落的脚步声。
死气沉沉走了不久,队长手里的传音石中发出命令,说各队分开寻找,柳在溪所在的队伍,现在要往东南方向去。
她听见指令,下意识掏出地图,东南那片被红圈划出,一个地标也无,可谓凶险。
怪不得要让玉虚弟子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