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们要抢我的东西，是你们要杀我啊。”柳在溪站得直了些。

“我们？那旁边那些是什么？”卫则玉拧眉，他话音刚落，身边几个弟子同时奔来：“我们拿下这个魔族妖女，交给玄阳派处置！”

柳在溪退后几步，灵力抽走肩上稀稀拉拉的血，掌中缓缓凝出一圈奇异的花纹，她眼里全是血色，面前每个人的表情都不甚清晰，又好像一模一样的，嫉恶如仇。

“别过来！”

她喊了声，却没有人理会，柳在溪目光空洞一瞬后，变得冷漠，掌心的花纹倏地飞去那些弟子身前，自下而上飞出一道道血光，顿时人群血肉横飞。

卫则玉巧是其中幸存的那个，躲过条条血痕挥剑而来，柳在溪看着他，扬鞭对上，不顾剑光挥舞，鞭化短刀近身刺进身前人脖颈。

血液喷溅，柳在溪微眯着眼，放开手，与怀抱相隔半掌的人摇晃两下，“噗通”倒在地上。

柳在溪抬手擦过脸颊，绕着鞭子往红叶树洞走去，伸手要拿那散发光亮的晶石。

她做这么多，都是为了它，都是为了她忽然停下，盯着那块漂亮的石头皱眉。

晶石浮动，耀眼的光辉映在她脸上，丝丝缕缕的灵力从指尖渗入身体，大股的满足感弥漫在四肢百骸，让她想要立刻就将这石头抱在怀里。

可是为什么？不对……这种安逸的感觉不对。

柳在溪蜷起手指，强行收回手，盯着那块石头半晌，才勉强转过头，入目便是倒在一边的卫则玉。

他还睁着眼，平静看着她。

或者说，身边横七竖八的尸体，个个都在看她，只等着她拿下那颗石头，然后这些本该死去的，僵硬的脸上，就可以浮现出一抹笑

来嘲笑她。

丑树还敢笑她……

柳在溪舔了下唇角，一股涩味，卫则玉的血会是这个味道吗？她不知道。扬起鞭子猛地抽向眼前的晶石。

霎时，那处如一血球炸裂，红光倾泻。

柳在溪挡着眼睛退后几步，忽然脚下一空，她崴了一下，再抬眼，红光消失，发现自己正站在树根突出的地方，贴在红叶树前。

而那晶石，还好端端地在树洞里呆着。

柳在溪没想到自己还能被这幻树摆一道，非常不爽，奋力抓来红晶石扔到纳戒，在树上刻了个王八，发泄完正要走人，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些什么。

扭头一看，竟发现隔壁树干里夹着个人。

第24章

准确来说是一个人的前半面被“吃”进了树里，只剩下小半薄薄的后背。

柳在溪走过去揪着这人后领一拽，便就将他轻松解救了出来。

看来这幻树攻击力一般，也只能用这种小伎俩给自己寻找养料。

她摸摸鼻子，觉得自己已然仁至义尽，带着晶石刚要走，脑中忽然闪过卫则玉躺在地上的画面。

虽是幻象，可那张脸倒是真实的很。

扪心自问卫师兄帮了她挺多，自己虽不至于涌泉相报，但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绝对不是想继续坑他的意思。

这树林这么大，每个玉虚门弟子的后背都长的差不多，柳在溪在原地转了一圈，随手又捞了一个发现还不是那人，简直头都要秃。

果断掠过一个散修，瞅见远处那棵树上的背影，同样的蓝衣马尾，柳在溪却无端觉得眼熟，心中肯定这就是那人，快跑上去赶在他身体消失之前拽着他的头发将人扯了出来。

就像在路上随便拽了个人似的，没有任何阻力。

卫则玉身体松垮垮的，和刚才在幻境里一般，无力地倒在她肩上。

红叶树根突出地面，张牙舞爪盘桓在脚下，柳在溪勉强撑着他的身体，又差些崴了脚，干脆托着他坐在树根上。

动作间这人的脑袋跟着她的移动向颈侧移，柳在溪能感觉到脸颊传来的痒意，条件反射地偏头，就是张半侧的脸。

距离太近，能看到醒目的鼻梁和微张的唇，她向后梗了梗脖子拉开距离，顾着身体往后靠在树干上，因此也没看见卫则玉颤动两下睁开的眼睛。

她比卫则玉矮，骨架也小一些，自然不能将人整个揽在怀里，只是调整好姿势让他靠在身上，自己手上翻找着东西，卫则玉就木愣垂着眼看。

幻树的攻击就是让人入混沌心魔，再被红光引诱进入树中，所以每个被光笼罩的人都会进入有不同程度的幻境。

卫则玉也不能幸免。

只是他一时间接受不了。

他的脑袋枕在身下人的肩峰上，平时并不突出的一块骨头，这时候靠在耳朵后面，硌得明显，隐隐带着痛麻，很像他被师父揍得那种脑袋耳朵发懵的感觉。

幻境就是幻境，能让他不会吹灰之力杀掉了柳在溪，拿着魔族妖女的脊骨当作战利品去向师父讨夸。

再一转头，云川峰上下指责他滥杀无辜，谎话连篇。

于是，连平时的“品行端正”也没有了，他的师父终于得偿所愿抛弃了他，在玉虚门广场上行刑，废了修为，扔去凡尘间。

从仙门一坠而下，重回地上……就是噩梦。他不想回去。

然而现实是，他躺在自己亲手开膛破肚的那个人怀里，看她不知道在干嘛。

毕竟这位小妖女阳光又开朗，事情接受完了转头就干别的去了。

“等下，师父还在外面看着，我还没救其他人……”柳在溪如梦初醒，一下抬起头，手里的瓶瓶罐罐不知道什么就随便塞了个在卫则玉嘴里，强行卸了下巴要让他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