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来我是误会了,在溪和道侣的感情并不深厚,不然怎么会放着眼前人伤者不看,却来找这破葫芦。”周回亦步亦趋。
“哈,是这样。”
柳在溪干巴巴说,略过洞中一些血淋淋的刑器,瞥见血池里浮出一角的物件,走了过去。
将葫芦和碎片捞上来倒掉里面的水,她把东西放进储物袋,才正眼去看周回。
她开口欲言,可眼神触及到那张脸将话咽回肚子,扬眉叹气。
周回疑惑,笑开了走上前去:“怎么”
话说一半,眼前倏然甩来一鞭,他立刻举扇去挡,退后数步,厉声发问:“这是!”刚问半句,风火轮似的鞭子就抽在脸上,他当即痛呼一声,在地上翻滚一圈爬起身扇出一面风墙自保。
再边后退边喊:“你疯了!”
“疯?”
柳在溪两鞭抽碎那道风墙,卷住周回逃跑的腿向后一扯,引来洞顶的铁链控制住他剩下的那条胳膊,那人身体不稳,面朝下砸在地上。
她并未停下,鞭子奋力向甩去的瞬间化成长刀准确贯穿腿骨连着的灵脉,听见惨叫一声,她咬着牙呼吸几下,走了过去,又是几鞭劈砍在他身上。
耳边是不止的嚎叫,她听得头疼,那锁链又来掐住他的喉咙,等胸口挤压的愤怒泄出大半,才收了鞭子,成一把短刀,蹲下身。
周回不住地喘息,好不容易忍过疼痛,翻滚过身又见头顶那人正紧紧盯着他腹腔,短刀比划着,似要开膛破肚。
她神情严肃,眼睛一眨不眨,脸颊带着星点的血渍,这般看来,仿佛要生吃了他心肝的妖鬼,可怖至极。
周回眼底猩红,怒视过去,悄然召出洞下无数花枝想趁她不备一举割下她的头颅,而那人动都未动,只突然一股热浪从面前炸开,紧接着滔天的烈焰在洞中铺开,将花枝烧得渣都没剩。
他面上灼烧得狠,惊觉自己要掉一层皮,再去看那人举刀要戳,大叫出声:“你真疯了!我现在在夜枫手下,你敢!”
“啊”
柳在溪毫不留情落下一刀,狠声道:“你该庆幸我没疯,才让你多活七日!不然在我见到卫则玉的那刻,你就是夜枫本人,也活不下去!”
她又落一刀,轻笑:“不过还好你没死,这元婴修为总有些用。”
周回明白她口中含义,震惊大喊:“你还没站稳脚!我还是多善堂主人,就不怕”
“多善堂的主人不是你,只是恰好坐在那而已,换一个人也无所谓。”
柳在溪拿出把锁状的器物,将周回身体漏出的灵气全都引进锁中,看着他逐渐灰白的脸,她摇晃着站起身,转去刚才那血池边,拽着铁链将人砸了进去。
台子并未下降,但她能感受到池水下方有毒虫存在,看周回有些惊慌的模样,便更加确定。
她不知如何启动,也懒得找了,用蛮力将那台子破开,一脚将周回踹了下去,淅淅沥沥的血水从那台上破口流下去,发出滋滋的声音,混合着周回凄惨的叫骂。
锁头已经吸够了灵气,柳在溪伸手拿回来,她呆坐在池水里听够底下人发疯的喊声,休息够了,再将池子封住,确保这里几百年都不会被人闯入。
这才收手,跌跌撞撞地从池子里爬了出来。
她剥去一条灵根,还在养伤,又要护法,确实不该在魔界耗费心神做这种事情。
但是忍不住,她想。
施咒清理掉身上的水渍,柳在溪慢慢走出地洞,迈出洞口时,突觉身侧立着一人,正要扬鞭过去,对方却立即开口喝止:“干什么!”
“你干什么?站这吓人?”柳在溪紧绷的神经松下些,收了手,横那人一眼继续往前。
夏榆幸灾乐祸:“我来看看你的狼狈模样。”
“看到了,滚吧。”
“这种东西哪够,我再看看。”
柳在溪站定:“别着急,下一个就是你。”
夏榆瞪大眼睛:“呦呦呦!又要来杀我,这次怎么不直接上来砍呢?”
“忙着呢……”
“忙你那小情人的事吧,不过这事可和我没关系,周回也替你拦过了,但那家伙讲不听啊,还得谷主下死命令才没让他把那小弟弟弄死。”夏榆背着刀,在柳在溪身旁晃悠。
柳在溪扭过头“哦”了一声,面无表情转回来:“谢谢你这没用的帮忙。”
“不谢不谢,别找我事就行。”
“分明是你讨人厌。”
“我没觉着啊,听说你现在叫‘在溪’,怎么有点难听……”
……
柳在溪麻木听耳旁的人叨叨了一路,竟奇迹般地将浑身冲撞不止的入魔之兆给压了下去,她也好心地松口给对方回了句:“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夏榆顿了下,抬头一看,她跟着来了别人家门口,真有点“送送”的含义在里面,听柳在溪得了便宜的语气,轻嗤一声,扭头就走。
“这两日我还忙,等得空再问你那玄阳弟子的事。”
柳在溪走得快,压根没当回事,进谷后就将禁制开启,想到刚才在血池泡过的衣服,她脚步一拐,还是先去换了一身,又记起自家花池里的人,便寻了套宽大些的袍子,拎着过去。
魔界亦有日升月落,晴雨雪雾,但她血音谷有些可怜,魔气旺盛得终日都是浓雾弥漫在上空,入夜才会散去。
这会正值月升之际,空中雾气变薄,半轮巨大银月攀上淡紫天际,花池旁点点萤火飘荡,绕在池水中静静浮着的人周围,有一只,落在卫则玉指节。
再被指腹水面的波纹惊扰飞走。
柳在溪沿着花池边的阶梯走下去,温暖的灵液缠过来,她嚷了句:“刚好也给我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