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傅云饮回头一瞧,却是面色焦急的傅云婕朝着自己快步跑来。
东昉也被傅云婕的动静吓得不敢动作。
傅云饮待自己这个胞妹素来极有耐心,只是今日心情不佳,便只随口说道:“三妹妹如此惊慌做什么?”
傅云婕的目光一直落在庭院里被压在长椅上的墨书之上,只见墨书发丝凌乱,脸色更是惨白的骇人,东昉正握着一尺厚的棍棒候在他身侧。
傅云婕立时便为墨书求情道:“哥哥,墨书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为何要打他板子?”
傅云饮微惊,回身瞧见傅云婕脸上焦急的神色,心内对墨书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
妹妹素来不是个体恤下人的性子,今日为何会为墨书求情?
傅云饮眼眸一深,语气颇为不善地问道:“你与这个奴才,很熟稔?”
傅云饮从未用这样冷淡的语气与傅云婕说过话,傅云婕心内虽倍感不适,却还是回道:“哥哥,墨书曾经……帮过我一个大忙,你能不能放他一马。”
傅云饮却只是不屑地一笑:“他一个奴才,能帮你什么忙?”
傅云婕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眼瞧着墨书扔被压在那长椅之上,声音中也带着几分焦躁:“哥哥,你素来不是个无故责打下人的人,青天白日的,何必这般暴戾?”
这也是傅云婕头一次这样不驯地顶撞傅云饮,这等疾言厉色的质问也让傅云饮忆起了方才莹雪为了墨书讥讽自己的言语。
他只是不明白,这奴仆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引得莹雪护住他便罢了,连自己的幼妹也这般鬼迷了心窍?
他愈发发了狠,并没有搭理傅云婕,只对立在庭院中岿然不动的东昉说道:“还愣着做什么?五十大板还没打完呢。”
东昉这才继续举起那棍棒,朝着墨书下半身打去。
傅云婕听了傅云饮的话后,神魂气魄皆被吓得移了位。
五十大板?哥哥这是要了墨书的命。
她只得继续苦劝傅云饮,随着东昉持着棍棒的声音落下,她凄厉的相求声里甚至带上了几分哭腔。
“哥哥这般草菅人命,难道就不怕阴司报应吗?”傅云婕望着奄奄一息的墨书,已是心疼的落下泪来。
她忽而忆起自己那日在大国寺初遇墨书时的景象,墨书一身白衫,眼瞧着自己跌伤了腿,便替自己寻了些止血的药草来。
他说话和顺儒雅,也并不逾距造次,只将那草药递给了含香。
若不是他……他身份太低贱了一些,自己定是要嫁与他做妻子的。
如今便是与墨书做不得夫妻,总也不能瞧着他被傅云饮这般活生生地打死。
如此想着,傅云婕便跑到了庭院中央,在东昉的棍棒即将落在墨书身上时,扑在了墨书身上。
东昉来不及收住手,那棍棒便落在了傅云婕身上。
傅云婕本就是身娇体弱的娇贵小姐,如何受得了这样大力的击打?不过一下就痛的闷哼出了声。
傅云饮被幼妹这样不管不顾的行径吓得慌了神,又怕她当真出了什么事,便呵令东昉道:“住手。”
傅云婕带来的丫鬟婆子们也纷纷跑了上去,瞧着自家小姐气若游丝的虚弱模样,已是吓得泪流不止。
42. 摊牌【二更】 “虽是奴婢之身,却能让……
傅云婕伤得不轻, 被丫鬟婆子们抬着去了端方院内的正屋里。
正在屋里歇息的刘婉晴也被这等阵仗吓了一大跳,瞧着傅云婕气若游丝的模样,也不等着丫鬟婆子们说明缘由, 便让人去唤了大夫来。
傅云饮也迈步进了刘婉晴的正屋,一脸焦急地望向了床榻上的傅云婕,心中更是后悔不迭。
自己这个幼妹素来身子孱弱,那棍棒如此粗厚,东昉又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婕儿的身子可受得住?
如今他也不记挂着在责打墨书, 一颗心都系在傅云婕的伤势之上。
沈氏得了信儿, 也急急忙忙地赶到了端方院, 一瞧见躺在病榻上傅云婕的惨状,一颗心都险些被揉碎了开来。
她心疼女儿,便指着傅云饮骂道:“你妹妹是如何得罪了你?你竟下了这样的死手?”原是下人向她禀报时不清不楚, 并未说出傅云婕为墨书挡下棍棒一事。
傅云饮也未曾争辩, 只恍惚着瞧着不远处的傅云婕。
方才幼妹那般不要命的架势的确是吓住了他,更何况他还从幼妹方才的动作里瞧到了莹雪的影子。
那墨书,当真如此好?
他心下又酸又涩, 连日里的鞭伤、剑伤以及心口的钝痛一齐发作了起来。
他头一回生出了些孤家寡人的寂寥之感, 盛怒过后, 便是一阵阵落魄、心伤爬上心头, 他忽而觉得意兴阑珊的很儿, 只想喝些酒解一解自己的苦闷之意。
傅云饮便走出了端方院, 也顾不上再去折磨墨书,便让东昉去端阳侯府中将贺云洛唤来。
他自己则独自一人去了内花园竹林中的凉亭,路遇那一段鹅卵石路时,还忆起了初见莹雪时的景象。
若他知晓自那一面后, 自己会越陷越深,以至于今日将自己弄得这样狼狈,他倒不如从未见过莹雪。
傅云饮走到了凉亭里,便让外头的丫鬟端上些烈酒来,还未等贺云洛现身,便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自己好赖是个镇国公世子,虽则顶上有长辈压着,做事多有擎肘,一时半会儿给不了莹雪良妾、平妻的位分,可他也未曾有薄待过她的地方。
遑论是金山银山,便是她想要天上的月亮,自己也会给她摘来。
可她为何要这样对自己?自己堂堂一个镇国公世子,究竟有什么地方比不过那墨书?她竟这样忘怀不了他。
贺云洛赶到凉亭时,瞧见的便是这样滑稽的景象傅云饮半趴在石桌上,身前散乱地摆着些酒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