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崇学收敛眼底情绪,不动声色道:“没什么大碍,休息会就好。”
“看样子你似乎用了兰毒。”闻人胥却若有所思道,“是返魂香还是莲雾?”
秦崇学捂着右臂往前走:“情急所致。”
庚汉复跟在他身后,闻人胥走在秦崇学身侧不远,两人都在打量秦崇学。庚汉复问:“那小子倒是不笨,知道叫太乙的十三境教习过来,今晚是我们失算了。”
秦崇学冷哼声,没答。
闻人胥问:“没能杀了梅良玉,咱们恐怕难以回去跟小姐交差,有了今晚这一遭,日后再想在外城撞见梅良玉就没那么容易了。”
庚汉复也道:“你今晚还动用兰毒,若是被追来的太乙教习发现,心中惦记,回头咱们在太乙的行动也受限制。”
秦崇学听得心烦,忍不住开口道:“我今晚并非为了杀梅良玉而来,小姐虽恨极了梅良玉坏事,却也知晓……咳咳……”
气血翻涌,被兰毒压制的吞天蟒毒又开始搅乱他体内的五行之气,隐约又有五行逆乱的迹象。
秦崇学不愿让这两人看出自己狼狈的模样,将痛楚强压下去,继续说道:“我奉小姐的命令,拿梅良玉试新的兰药,今晚已经成功让他被兰药感染,太乙也非久待之地,天一亮就走。”
庚汉复听得心中一颤,面上却不显:“你将兰药注入梅良玉体内了吗?”
“没错。”秦崇学说,“在兵甲阵中,借着洗兵图的天兵相助,一箭射穿了他的肩膀,在那箭尖涂了一小瓶兰药。”
庚汉复低头再抬头的瞬间,心思百转,他的目光紧盯着走在前方,距离在一击两三步远距离的秦崇学,袖中的手刚刚抬起做掐诀状,险些就要动手。
却有人比他更快。
本就走在秦崇学身边的闻人胥忽然侧身面向秦崇学,将他前路拦住的瞬间,一手在秦崇学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快很准地刺进他的胸膛,准确地抓住体内的那颗十三境神魂光核。
“你……”秦崇学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闻人胥朝他一笑,手下却再次用力,五指抓着神魂光核将它从秦崇学体内掏出。
秦崇学再也撑不住,口吐鲜血,身形踉跄地往后退去。
站在后边的庚汉复下意识地避开,也不敢置信地望向闻人胥。
“闻人……”秦崇学嘴唇翕动,气若游丝,目光却死盯着那个光头。
闻人胥一手握着秦崇学的神魂光核,另一只手握着黑色的小瓷瓶,对着秦崇学晃了晃:“这才是小姐给你的兰药,只是不巧,今日动身前被我从你那换走了。我是相信你的,老秦。你办事我很放心,你也从来没让小姐失望过,如今你成功将‘兰药’注入咱们少主体内,我非常感激。”
秦崇学眼中倒映着闻人胥礼貌微笑的模样,却在一瞬出现两三道重影,让他难以分辨眼前究竟是虚幻还是现实。
兰药被闻人胥换过了?
少主又是谁?
如果他手里的才是兰药,那我给梅良玉的又是什么?
秦崇学大脑晕眩,浑身都变得轻飘飘。他用尽全力看了眼像是呆住什么都没做的庚汉复,又看回偷袭自己的闻人胥。
这二人的所有信息在此刻于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和他同一时间进入玄魁的人,这些年与他多次出生入死的人,他认为对自己、对小姐忠心耿耿的人,怎么会
秦崇学努力想要再看清眼前到底有几个闻人胥,却在闻人胥捏碎他的神魂光核的瞬间,眼眸一片灰白,再也看不清世间的任何景色。
庚汉复望着倒地的秦崇学,半晌后,才不可置信地望向闻人胥:“你当着我的面杀了老秦?!”
闻人胥轻轻拂去掌心的血迹,笑道:“你不也私下偷偷和穆永安见面吗?”
“你……”庚汉复神色凝重,“老闻,咱们之间似乎得好好谈谈。”
239. 第 239 章 我急着回去见我师兄。……
秦崇学的尸体就倒在庚汉复与闻人胥两人中间,两人隔着尸体,也隔着安全的距离。
岛上丛林颇多,郁郁葱葱,闻人胥点了一簇火,照亮庚汉复沉思的面庞。
庚汉复问:“你提前换了老秦要给梅良玉的兰药,所以来太乙之前,你知道老秦不是要杀梅良玉?”
“就像老秦说的,小姐虽然恨极了少主,行事作风也算狠毒,却不会轻易失了理智,要在太乙杀了少主,她也不好善后。”
闻人胥掌心托着火焰往前一递,照亮秦崇学死不瞑目的脸:“老秦说是去太乙杀少主,反倒让我起了疑心,才随他一起来了太乙。”
说着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笑得意味不明:“托老秦的福,这次的事办得很好。”
倘若他用别的手段去破坏少主体内的封印,都会被那老妖怪或者别的人察觉,由秦崇学这个“外人”来动手,倒是减去不少麻烦。
“他是长公主的儿子。”庚汉复沉声道,“也就是说当年……”
闻人胥抬眼望着他,摇曳艳红的眼尾让他瞧着像是仰头俯视他人的毒蛇。
“穆永安当年若是先去找的少主,也就没这些事了。”
庚汉复听后却是苦笑声:“你以为当年他能从那些人手里保住两个孩子?”
当时的情况,穆永安只能二选一。
闻人胥只笑不语。
庚汉复道:“既然小公子与少主同在太乙,那……”
“哎,你那边的计划我就不便听了,燕国旧部想要如何,我并不在乎,也奉劝你别把少主牵连进去。”闻人胥笑道,“我早就察觉你是哪边的人,却一直没有与你挑明,你就该明白我的意思。”
庚汉复皱起眉头:“他既是长公主的孩子……”
“长公主已经死了,家主也死了,这二人为何而死,你比我更清楚。”闻人胥道,“以少主的脾气,等他恢复所有记忆后,是要帮你们重塑燕国,还是毁掉燕国,概率都是一半一半。”
庚汉复脱口而出:“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