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点吗?”
“嗯,把蓝烟叶卷起来给我。”
“卷成香烟那样吗?”
“对。”
林乐一将干枯的叶片叠在一起,垫在膝头搓成细卷,用火焰烤一下就黏在一起了,剪掉两端多余的废料,看起来和细雪茄差不多。
梵塔拿来叼在唇间,擦了根火柴点燃,甩灭火柴,轻吸烟雾,绷紧的浑身肌肉都放松了些。
林乐一跨坐在梵塔腰上,用火烧过银针,穿单根棉线,俯身趴在他胸肌前缝合伤口,左手将伤口捏合,右手捏针,刺入肉皮内侧,将丝线拉出。
“嘶。”梵塔咬牙蹙眉。
“哥,你会觉得才认识几天就谈情说爱很轻浮吗。”林乐一一边操作一边问,“那么能打,长得又帅,性格靠谱,谁那么幸运能得到你垂爱啊,好嫉妒。”
跪坐弯腰的姿势很难长时间保持,但他一动不动,下针的手也不见丝毫抖动,甚至还能分神和梵塔说话,转移一下梵塔的注意力,免得刺痛难忍。
梵塔哼笑一声,轻吐烟雾。
“我要杀了他。”林乐一平淡地说。
“与人单挑难免磕碰,没什么大不了的。”梵塔差不多习惯了那点持续的刺痛,吸一口蓝烟叶,到床边掸掉烟灰,另一只手搭在林乐一腿上。
两人只相隔几厘米距离,梵塔闲着,便有工夫肆无忌惮打量林乐一的脸他全神贯注盯着伤口和针线,睫毛低垂,一直没见他眨过眼,专注力惊人。
床头的光虫玻璃灯在他侧脸映照暖光,鼻梁遮挡出一小片阴影,皮肤透光似的,细腻白皙,一掐就碎的水豆腐。
“嗳。”梵塔的嗓音被蓝烟叶熏染有些嘶哑。
“痛了?”林乐一眼皮动也没动,只有持针的手放慢放轻了些。
梵塔抬手揽住林乐一的后脑,勾到自己面前,衔住嘴唇亲吻,把烟雾渡入林乐一口中,坏心眼地呛他。
“我靠我在咳咳缝合啊咳咳咳!别碰,针歪了咳咳咳”烈性烟草把林乐一呛得鼻涕眼泪横流,针还插在梵塔肉里呢,被他不要命的举动惊出一身冷汗。
“一点小伤,没必要这么认真,看你要憋死了,提醒你呼吸而已。”
“我真服了。”林乐一双手仍旧不敢妄动,“这么不怕疼我给你身上绣个图吧。”
“绣啊。小恐龙还是什么?”
第38章 老鼠药
“不要扰乱我”林乐一把旖念甩出脑袋,心无旁骛缝合伤口,双手指尖被梵塔的血染红,嘴唇小幅度抖动不停默念着什么。
“在念什么?”梵塔问。
“静心咒”
“不是已经写在身上了?”
“好像、好像不够管用”林乐一心不在焉回答,没能从小练就傀儡师一心多用的功夫,手上做着活儿的时候最容易被套话了。
梵塔笑笑,不再出言扰他心绪,夹烟的手搭到林乐一腰间,安静看着他给自己缝伤。
缝完最后一针,林乐一用缝衣服的手法利落打结,低头用牙齿咬断棉线,嘴唇触碰到伤口边缘,嗅到梵塔身上掺杂血腥和烟草的枯叶香,胸膛透出的温度炙烤脸颊,引得脸也跟着烧热了。
“缝得很漂亮。”没有镜子用来观察伤口,梵塔看的是林乐一瞳仁里的倒影。
线全部藏在肉皮下,表面上看皮开肉绽的地方已经成为完美合拢的一条细线,他是真一点儿不会缝人,但也是真的手巧,可以把损坏的东西缝得看不出裂痕。
“刚才,你说什么来着?”林乐一举着双手,十指指尖沾满血腥,跪坐在梵塔胯骨上,一开始他怕自己太重压得梵塔难受,后来发现可以随便坐梵塔都没意见,于是双腿不再吃劲架着,放松坐下了。
“没听到就不算数,我现在改主意了。”梵塔夹着快燃尽的蓝烟卷,从林乐一腰间挪开,弹掉积攒半天长长的一截热灰,再扶回原位。
刚才一不留神答应让小家伙在自己身上绣个什么印记,稍微过脑子考虑一下还是觉得不妥,身上的印痕越多,回德尔西弥克面见女王的时候岂不越麻烦,还是算了吧。
“别改,我不缝你肉,我用写的。”林乐一用右手指尖按在自己锁骨伤口上沾了点血,和着梵塔的血液一起,在他胯骨上画符咒。
竖写“雨渐耳”合为篆字平安符,柔润指尖在皮肉上滑动,一边写一边对梵塔轻声细语说话:“雨是天上雨,三点水犹深,车动龙身转,斤刀斩妖精,耳闻霹雳响,万吓走无停,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一切鬼祟,千里避让。”
胯骨处削薄的皮肤感知力更敏锐,梵塔能清楚体会到手指轻滑,像蚂蚁在爬走。指尖血迹走过之处,化为朱砂色咒文渗入皮肉之下。
梵塔夹着烟抚摸印上符字的地方,蹭不掉了,除非解咒,字咒端庄大气,仅作装饰也很好看。
“你会的不少啊,做偶、灵缝、符咒。”
“我总得稍微涉猎些能自保的手段啊,灵偶师的短板太明显了,没人保护就容易暴毙。我有余力就多学学,技多不压身嘛,只要不去真正道行高深的道君面前班门弄斧,也不会有谁跟我计较的。”
林乐一写就灵符的同时,脸色逐渐憔悴,能明显看出来他正在使用所谓的“灵力”,并且消耗极大,因为他不是道君,符箓术非灵偶师职业修行内容,随意施展对自身消耗更大,但他依然乐此不疲,仗着蓝条够长肆无忌惮。
每位灵师灵力的多少并非全凭造化,不排除有天纵奇才根骨清奇,天生灵力不竭,但那都是亿中无一的基因彩票,绝大多数灵师都要通过苦修不停磨练技艺才能提升灵力,林乐一也不例外,甚至刚出生时体内的灵力波动比大哥玄一还差了不少,全然无人在意,反正他活着就行,谁都没想过他能反超大他十岁的兄长。
因为灵力提升最快的时期在三岁到十五岁期间,这段时间是普通孩子唯一能超越天才的机会,十五岁后基本定型,可这也是孩童最不懂事最贪玩的时期,极少有人能把这段苦修拉满。
林乐一拉满了。
梵塔撑着床沿靠坐起来,林乐一没能及时从他身上退下去,精神恍惚向后仰倒,被梵塔抓住胳膊拽回来:“怎么?”
林乐一含糊解释:“给你写的符很强,有点遭不住。”
“来醒醒神。”梵塔叼起蓝烟叶吸了一口,然后将细烟倒转,递到林乐一唇间,林乐一用食指和拇指捏着,慎之又慎尝尝味道。
辛辣的烟雾进入喉咙,刺激得眼睛和鼻子一起发酸,他不会抽烟,因为在学校厕所里,别的小痞子一支烟的工夫,只够他调整双腿顺利上完厕所。
蓝烟叶确实醒神,林乐一呛了几口烟雾后确实有种舒缓疲惫的感觉,梵塔接过剩余的烟蒂,在床边的绿叶烟灰缸里捻灭,这种烟除了味道辛辣一些,烟味并不重,和人类世界的烟草完全不一样,蓝烟叶燃烧时总是伴随着一股提神醒脑的清凉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