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宣…?”方云季刚从美梦中醒来,高烧把他变得糊涂:“小宣,小宣…”他扑进方玉成怀里哭出声来。
沈蓉摸了摸他的头:“不哭了,我们先去医院,听话,啊。”
入院手续安排的快,他用了孕妇能用的退烧药之后就睡过去了。医生表情严肃:“他怀孕情况本身不是很好,休息也不好,老毛病,吃的少吐的多。再这么伤心下去也不是事儿,毕竟是个孕妇,家里能满足的要求尽量给满足一下吧。”
沈蓉捏了捏丈夫的手:“让那小子过来吧。”
方玉成一提这个就吹胡子瞪眼的:“他害得我弟成这样我还得”
沈蓉扇了他脑瓜子一下:“你要你弟的命还是要争这口气啊?”方玉成气呼呼地被沈蓉劝了会儿,悻悻地给宋明宣打了个电话:“喂你好什么你好,我方玉成。你要是个男人,你就来第五医院住院部502看看。”沈蓉看他这肉烂嘴不烂的样儿就来气,明明是为了弟弟找宋明宣,打电话还是凶横横的:“行了,这儿有我呢,你去接儿子吧。晚上我看看你还用不用替班,指不准宋明宣要在这儿守夜的。”
方玉成听那个名字就生气,隔着住院病房的小窗户看了看睡着的白玉似的弟弟,稍稍安心了,嘱咐了沈蓉几句才走。
宋明宣气喘吁吁地到了,他接到电话以后,急忙打车赶了过来,一路小跑到的病房。沈蓉指指里头:“睡着了。他情况不太好,你去陪陪吧。”
宋明宣点点头,跟着沈蓉一起进了病房。单人单间的病房里,窗户很大一扇,阳光照在熟睡的人脸上,怀孕的人脸色很苍白,瘦了一大圈,眼下有青紫的黑眼圈。他喉咙痛了一下,很奇怪,不是心脏的位置先痛的,是喉咙口:“云哥…他不吃饭吗?”瘦了好多啊。
“唉…也吃,吃的还没吐的多。医生说这胎都不怎么稳,要好好养着。可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怎么好好养啊?”
沈蓉拍拍他肩膀:“你陪陪他吧,啊,我出去了。”
宋明宣静静地注视着日思夜想的人,他看见熟睡的双性人皱起了眉头,急促不安的呼吸,他脱了鞋,坐在床头,把双性人虚虚地揽在怀里,还不够,噩梦让恐惧的方云季在梦里哭了出来,睁开了眼。
又是梦,好长的梦,宋郅嘲笑他掰开腿把第一次给他不值钱,宋郅父母指责他生不出孩子断后,父母突然出事,一幕幕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围着他转。过会儿是宋郅高高在上的嘴脸,说云来是我的了,你给我滚。过会儿是齐欢抬起手要打他一耳光,他在梦境中四处奔逃,看见一处光亮,是宋明宣的背影,可是他转过头,说的是,云哥,我不要你了。
他眨眨眼,梦醒了吗?宋明宣揽着他,担忧心疼的眼神:“哥,不怕。”高烧让他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抱住宋明宣的腰,丝毫未察觉宋明宣僵硬了一会儿:“别走,对不起,对不起……”
宋明宣拍着他,抹他的眼泪:“不走,别哭了。”
方云季以为是他梦里光亮中的宋明宣回心转意,他听话地把自己的嘴唇往上送,胡乱蹭宋明宣的嘴,眼泪湿湿的,浸在唇齿厮磨间:“别走,别…”
宋明宣顺从地让他凑上来,一边拿被子裹住他俩,哄他睡一会儿:“不走,就在这儿。睡吧,云哥听话…”睡着的双性人手缠在他身上,腿被他的腿夹着,腹部也贴着,热度让被窝里的没发烧的正常人发汗,双性人才稳定下来,没再做噩梦。
他再次睡醒的时候依然感觉在梦里,抬头是宋明宣倚着床头环抱着他,少年的怀抱温暖宽大,让他孕期多梦缓解很多。察觉他醒了,宋明宣把他放在床上,低低地道了声对不起:“你做噩梦,我…抱着你能好一些。”
他们方才离得那样近,醒来了却好似中间隔了一堵墙。
“你怎么来了?”方云季先开口,他醒了口渴,摸了摸水杯,被宋明宣拿过去填了点热的:“过来看看。”
“啊。”方云季喝了点热水,润了润喉咙,又不知道讲什么。
“什么时候开学?”
“九月二十。”
沉默是一张大网,把他们裹在里面。曾经可以聊到深夜的恋人,现在一句话都讲不出来。宋明宣给他调了下床位,让他可以依靠着,又把电视打开了,遥控器塞给他:“今晚我陪床,我去给你买点饭。粥和馅饼可以吗?”
“可以。”
宋明宣像落荒而逃,大步走出单人病房,又没直接去餐厅,在厕所偷偷地点了一支烟,笨拙地抽,像方云季曾经教他的那样。他的眼圈红红的,烟雾熏的他快落泪,他好像病了,那样想接近云哥,脑子里又放映着那天云哥在他怀里白着脸,说肚子痛。
他变得沉默,再一次把自己封进壳里,却又矛盾地难以抑制走向方云季的冲动。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持续到十一点后,吃过晚饭的方云季洗了漱就开始发困,孕期多眠,他头一点一点地看电视,被偷偷看他的宋明宣发现了。宋明宣把他的床摇下来,在行军床上躺好,像是也要睡了。
然后在怀孕的双性人沉眠的时候,又凑过去,偷偷地、小心地把嘴唇贴在他额头上。
第章 第三十二章 小小肉/保胎同居/勇敢小狗/复合/腿交手淫 章节编号:6928171
方玉成从月嫂中心请了个阿姨。趁着方云季还在睡,他把宋明宣叫了出来,难得低声下气地道了个歉:“我以为你离开他,他会好一点。现在看来,还不如你在这儿呢。”方玉成糙习惯了,从兜里摸了根烟,问小孩抽不抽:“可别说你不抽啊,那天我还见你在厕所一边哭一边抽烟。”
宋明宣摇摇头:“他过会儿醒了,不能闻烟味儿。”方玉成摸摸鼻子,也把那根烟塞回去了:“我就这一个堂弟,从小全家疼得眼珠子似的,我跟他亲哥没两样。我那天…情急,打了你,也说了不好听的话,在这儿给你道歉。”
沈蓉拍拍老公的手:“小宋,我们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去云季的别墅住一阵子。他情绪太差了,总做噩梦,也不敢让生人靠近。你来这几天,他睡的最踏实,吃的也最多。你要是不愿意,我们也…”
“我愿意。”宋明宣舔舔干涩的嘴唇:“我愿意的。”
我为他做什么都愿意,只要他能好一点点。
出院的时候,方云季专门陪着宋明宣去工地工棚里拿了行李箱,又去小胖家里接回了小招财,小猫蹭着方云季,被宋明宣一把捞回怀里,还没测弓形虫,暂时不能靠太近。
上次来这个别墅,他是来接方云季的,他们在里面做爱,云哥说要嫁给他,他们骑着破旧的摩托逃离这栋房子,在冬夜里祝他新年快乐。才半年,这次他来,却没有胆子,也没资格,再对着夜空喊那个人的名字了。
宋郅的结婚照被丢进垃圾桶了,新请来的阿姨很专业,蔬果都要亲自去挑新鲜的,奈何方云季的胃口实在不争气,还没等吃饭就先吐了,没东西,吐出来的都是酸水。宋明宣蹲在马桶边给他递水,喂他漱口,两个人的距离合理又克制,像偶然照顾的同学,比朋友还少一些。
宋明宣住在隔壁,他每晚都给方云季端一盆洗脚水,烫烫脚,再端走,多的话也不说。他是有罪的,唯一可以亲近方云季的机会,就是这次偶然的照顾,这或许就是他在那座庙里求来的,他苦中作乐地想。
方云季除了处理文件就是睡,睡得多吃得少,但是情况比之前好很多了。某天他睡着,宋明宣就坐在床边看他,看了很久,就去电视下面找鬼片。
方云季是一个鬼片爱好者,他会专门收藏刻录的经典DVD,宋明宣翻到了一些,却也看到了一张不同的。
是结婚的录像。
他像做贼一样,看着心上人和自己的父亲曾经结婚的录像片。方云季那时候还年轻,俊秀又聪慧,身长玉立,脸上还带着点傲气,仿佛天生就要被爱的。他和宋郅交换戒指、对视、接吻,宋明宣忽然觉得心口难受。不是因为嫉妒,他又将那个瞬间回放,反复播放了一次又一次。
云哥曾经也用那个眼神看过他。
云哥曾经爱过他。
方云季醒的时候听见外头有动静,都半夜了,他光着脚开门,看见宋明宣面无表情,一遍遍地看某部鬼片。
如果是恐怖片,这个场景就极其可怕了。但这是普通生活,方云季不明白为什么那么怕恐怖片的宋明宣要在半夜看鬼片。他咳嗽了一下,宋明宣就像条件反射一样回头,把自己的拖鞋脱了给他穿上,又把他扶进卧室掖好被子,在一边拍哄他入睡。
他在昏昏欲睡中想,刚才宋明宣给自己穿拖鞋的时候,脸上有眼泪。恐怖片有什么好哭的呢?他闻到年轻人手掌上的橘子味,忽然就清醒了宋明宣在复刻他们曾经的第二次见面,也是他们同居的开始。
他试图去碰一碰宋明宣的手掌,又被躲开了。困意淹没了理智,方云季问:“恨我吗?”还没来得及等到回答,他就昏沉沉地睡了。
夜很长,梦里宋明宣在给他剥橘子,一个又一个,红着脸,橘子瓣儿堆成小山,又笑着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