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行之好像只是随意说了一下,把他提起来埋在颈后享受释放后的余欲,牙齿都要咬花红嫩的颈肉。
在那之后林鹿时一直惴惴不安,他害怕夏行之什么时间还会再敲打他,西花厅听戏时他能明显感觉到夏行之的情绪不正常,或许也是本性暴露。把他当玩物的感觉越发强烈,霸道又凶悍。
不止于性事,他最近似乎对自己的穿着十分上心,给他做的都是女式的旗袍大衣,就算是西装也是女性式样,头发也必须按他的要求留成黑发扎辫,不允许烫,更不允许染。如果不是从相熟的管家那里知道夏行之目前还没有什么未婚妻,他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装扮是以某人为蓝本而成的。
而在这闸门彻底把他与外界联系的路径全部斩断之前,他想他应该还有点事情可做。
“你们接到的命令应该没说不让人买书吧?”林鹿时站在台阶上自上而下俯视唯唯喏喏的仆人,“就把我拉到最近的书店,然后停下来,就说是我是买旁边胭脂的时候顺带进去的。他不问起来皆大欢喜,问起来你们就推到我头上便是。”
“那我们就送小姐出门买胭脂了。”仆人得了信,朝他做了个手势,“小姐,请。”
林鹿时拉了拉礼帽的帽帷,推门进入书店。他曾经问过邵白亭城里可有接头处,邵白亭便问他要什么样的地方。“书店便好。”眼下这书店和他当夏太太之前装潢一般无二,估计是邵白亭私下里和老板达成了什么交易,好安插什么人手过来。
“这位小姐,如果要烹饪和手工并宠物护理,请向右走。”老板见他徘徊,便出言给他指方向。
“不,不。”林鹿时摇头,“最近心神不安,也许是久不受福音沁润了,如果能读一读也是好的。”
“那店里有开本的叙事集,也有能放在桌上的书,还有能随身携带的册子,不知小姐,哪一本您最中意呢?”
“等我先看完那本大册子再讲吧。”
老板愈发笑容可掬,“小李,把他引到后面,教她翻一翻再说。”
林鹿时前面便有了一个店员,在前面引着他。他眯着眼睛睨了半天,拎着包的指节忽然变白,等到走到尽头,确保四下无人,便开口摊牌。“夏行之的人都在外面;你就是那天开枪的人。”
那店员便点了下头,林鹿时继续追问,“你和邵白亭到底什么关系?如果不是邵白亭的人,那你们又是谁?”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反正那个姓龚的已经死了,至少短时间内你们的上峰不会再生事了。”
“我知道了。”林鹿时点点头,“我不关心你们是谁,我只想知道你们要对付夏行之吗?”
“暂时不会。他只是个地方官,一方的局势是棋盘,他就是枚棋子。只不过你作为他身边的闲棋冷子,将来对我们会派上用场吧。”
“好,我每个月会固定在月中和月尾来两次。”林鹿时道,“我会说服夏行之,叫他放我出来,如果有紧急事宜,便在门口的黑板上挂上“今日清点”的牌子,我便不往上来了。”
“暂时先这样吧,林小姐。“那店员打量他半天,冷不丁又抛出一个问题。“你何以对我们如此上心呢?”
林鹿时像突然被人刺入骨髓,停在原地,半天才出声,声音满含辛辣的自嘲。
“如果您是一个毫无钱势,任人作践的娼妓,我想您大致就可以想象我的处境了。”
“我唐突了,来,林小姐,去选书吧。”
林鹿时拣了几本故事书和杂志,叫老板装好。“小姐如果来烦了书店,还有另外的地方可去。”老板一手递书,一手递给他纸片,林鹿时粗粗扫了几眼,那上面有裁缝店,也有画馆,心下一颤,马上叠起来放进心口的口袋里,随后出门便叫下人提了,坐到车子后排翻起最上面的杂志去。連載追薪请蠊鎴群四?壹六叁4〇零三
”你想要识字读书?今天我见你手里的杂志刊号是新的,想也是从外面买的。“夏行之朝他要了杂志,林鹿时心里突突地跳,那上面颇多针对时事的针砭,倘若夏行之多心,一定会怀疑他买杂志的用意。
”这上面真假参半,文笔倒是还行,当睡前解闷的读物也算可以。“夏行之翻阅一遍,又放回茶几上。见林鹿时面上仍然懵然,”哦,我忘了,你是不知道上面是说了什么的。你要是读不懂什么,只管找我问就是。“
”先生不嫌弃我愚笨就好。“林鹿时见他不喜杂志,连忙叫下人拿走。“剩下的都是一些故事书,我想找那些东西解闷认字也是好的。”
“读这些就好。”他话里缓和了些,“鹿时,如果你要读不懂字,或者文句何处不通,”他的眼睛幽深,沉沉地盯着眉前风姿绰约的身影,像要把林鹿时吞下去,把人干脆圈在怀里,呼吸灼热,”你随时,都可以找我。“
说罢就放开他,从客厅出去了。
林鹿时目睹他走出去之后便驻立闭眼,好不容易平息好心里的愤懑,才睁开眼朝里屋走去。姊妹们曾经告诉他,无论男人装的多么道貌岸然,只要遇见于自己不利的事情,便马上脱去人皮,一副活灵活现的禽兽样子。此话真真的对极了,叫人提不起半点好心情。
小屄流水润笔,书房跪凳,毛笔玩弄马眼
夏行之好在没发觉他其实识字水平比他表现出来的高,在莺春苑时妈妈请过先生,教他们一些名词,为的是和城里新派人士能搭上话。虽然有几个人私下里接触得多了,便最后另寻出路逃脱了妓院的控制,然而这名气已经打了出去,源源不断的钱财流入妈妈的荷包,所以先生照旧还是请,在城里居然成了一景。
而他要林鹿时安心于深宅里做他的姨太太,高兴了就教他认几个字,好能和他说上话。
最后那些杂志还是没交到下人手里,而是被林鹿时专门备了个盒子装进去,上面再放上一些女工之类的书掩盖掉。他没把路完全堵死,林鹿时也没想自缚手脚,照旧隔十天左右便去书店,夏行之问起来便把不相干的小说杂志给他看,做出一副沉迷鸳鸯蝴蝶派小说的样子。
“周姨。”林鹿时出去之后,夏行之偏偏赶在这时候回来,进了林鹿时的小书房。见只有一个老嫂子在收拾,便出声提醒。“先生回来了。”那仆人放下手里的东西行礼,“可是林小姐才出去,这会子也联系不上。”
“去书店了?”夏行之翻翻桌上的笔记,前几页都是才子佳人类的小说摘抄,他翻几页就没了兴致,酸溜溜的专会骗公子小姐们,兴致缺缺地放回桌上。“林小姐这会子是沉迷进去了,隔几天还要问书店有没有新来的杂志,好让他知晓后续呢。”
“喜欢到前几日叫他吃饭也不听。”他拉开了书桌的椅子,“你把那边书架整理之后就下去吧,我在这儿坐一会儿。”仆人见他喜欢这地方,连忙理了理之后就下去了,只剩下他一人坐在书房。林鹿时不太擅长用钢笔,桌上虽然配置的也有,但蘸了墨水的就一根。砚台和插在笔架上没干透的毛笔在两尺开外,桌上空空如也。
这时他才又拿了林鹿时的摘抄,准备见识他的笔迹。前几页的小楷倒是秀丽,想也是妈妈要求的。既如此,那封底说不定便有什么题款可言。林鹿时不可能短时间回来,他就直接掀到最后一页,空空如也,但墨迹从纸张下隐约浮出来。
剩下的摘抄大抵是写在本子中间,夏行之没有发现本子有做防人偷窥的标记,要不然是时间来不及,要不然就是主人松懈大意。错乱的语句竖写着,”我的药喝够了,我不预备再喝了。“右边的纸张上笔迹清晰,且是横写。”我没有病。“下方还有晕开的墨滴,应该是笔锋长时间停留造成的。
夏行之沉默不语,他是知道文句的出处是哪里的。牢房里关着的进步学生,有时背上的包里会塞几本杂志,下去提审的时候他总要翻上几遍,好弄懂那帮子学生在说什么。
林鹿时私下里还在看他不喜欢的书。链載膇薪請蠊喺?????依?弎??凌??三
他也就不打算再坐下去,不忘把笔记放回去,走动到客厅唤出下人,”去,把小姐去的书店查一查。“
林鹿时再回到宅子里,沙发上多了一个人,放下书定定看着他。”行之,你今日没去军营?“林鹿时把慌张掩藏得很好,放下打包好的书走到沙发跟前。
“我去那里走过一周,临近年关,都归心似箭,营房里也没什么公事,就回到家里歇息,反正相距并不算远,不济了还有电话。”夏行之朝他道,“坐。雪天路滑,你倒是有闲心。”
“我可不许你说不济,快说点别的盖过去。”林鹿时除去手套,把手放在口边取暖,“昨夜下的雪又不算深,今早出了会儿太阳化了大半,眼见得天马上又要黑下来,又急急忙地回来。”
“冷了吧,叫你这几日把厚绒衣穿上,是不是又没穿嗯?”夏行之把他的手放到自己怀中揉弄,发冷的指甲逐渐回复到原来的气色。“穿了的,你要是不信,我现在就给你看。”说着动手就要揭衣服。
“别,这里冷,我也是等你才坐到这里的。”夏行之止住他,“现在也无事,我叫人在书房烧了汽炉,陪着我在书房里磨一磨时间,也是好的。”
林鹿时点点头,”那我挑拣出几本书过去,行吗?“
”快些过来。“夏行之嘱咐他。
林鹿时推开门进去,屋子里一片暖烘烘,倒叫他身上穿的外衣显得厚重。他解开了盘扣,将书放在书桌旁,坐在夏行之旁边。”最近可有读了什么书?“
他摇摇头,“都是些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思来想去,不过是梦而已,看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