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觉得这方幻境应该还融了‘第三者’的记忆。”尽管这个猜测并无明显证据,并且听来离谱,岳听溪仍然说出来,“难道蔺姑娘也来了?毕竟她也有灰蛾,而且经常被称作‘妹妹’。”
“那得去一趟青旭宗,看看她是否在里面。”秦溯流嘴上虽这么说,心中想的并不是拥有灰蛾的蔺风轻,而是灰蛾本身,“不过,我总觉得青旭宗可能去不了这个幻境好像在刻意回避什么。”
“回避什么?”岳听溪心中一咯噔,下意识问。
“不清楚,我也不过是猜测罢了。”秦溯流道,“比如,我们想要向青玉山人寻求帮助,然而很少下山的青玉山人却恰在此时不见踪影。”
跟岳听溪分析时,她亦在继续思考。
关于幻境刻意回避的内容,她其实已经有些眉目了。
倒也并不难猜,自己最不希望听溪姐姐看到什么,而听溪姐姐也最不希望她想起什么,于是那些事情都被隔绝在了所谓的“安全区”之外,只要不踏出安全区,谁也不会看到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的惨状。
但相应的,她们也会因为停留在安全区,永远被困于这方幻境里。
【作者有话说】
真相应该快要来了[狗头]
38 第三十八章
◎我替你看,我都承受得住◎
岳听溪就这样和年幼的秦溯流在“秦府”住下了。
然而鸢尾鲸的幻境会蚕食神魂, 她们都很清楚,在幻境中被困的时间越长,神魂的损耗就越大。
必须尽快找到破局之法!
考虑到秦饮光那句“疏于修炼”,二人决定一个留在秦府, 一边修炼一边观察, 一个离府, 打算将幻境中的溪山、悬镜城和青旭宗先逛遍。
她们都默契地没有提及原本的秦府。
岳听溪担心这会触发秦溯流并未取回的前世记忆,秦溯流则本来就不希望她知道那些事。
此后两日,秦溯流乖乖待在秦府, 在母亲与妹妹的监督下修炼。
岳听溪花了一整日,把溪山除却禁地与一些领地意识极强* 大妖的地盘都走遍了, 并无特殊发现,整座溪山多出来的只有这不应存在的秦府。
第二天,她一大早再入悬镜城,进琳琅阁玄字层。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罗烟纱的“水月纱”成衣店前。
一靠近, 她便听见算盘声噼里啪啦敲打,往房门大敞、衣架子摆到外头的店内一瞧, 罗烟纱正坐在原本的位置, 低头拨着算盘理账目。
自那回她们从红尘馆捞人后,罗烟纱便关了“水月纱”, 如今在秦府干活。
岳听溪其实没能搞明白, 这样的发展对于老友而言究竟好不好,毕竟她每次试图旁敲侧击问罗烟纱,总能得到对方的笑容与肯定的回答。
然而单看这方幻境, 她能在琳琅阁找到“水月纱”, 便说明她还是更希望看到老友在几十年来一直待着的“老地盘”做生意。
不过, 这就是罗烟纱自己的事了,她的意难平与遗憾都是她作为旁观者和老顾客的一厢情愿,在这种由思念构成的幻境里出现就够了。
尽管如此,岳听溪还是坐到了店里,跟罗烟纱闲谈起来,听她小声抱怨挑剔的客人,又笑着表示自己最近研究了怎样一道新菜式。
聊着聊着,便说到了幻境。
“怎样从思念构成的幻境里逃脱?”罗烟纱托着下巴皱紧了眉,思考很久,才开口,“我觉得吧,思念也是一种执念,要想化解执念,要么放下,要么想法子解开心结。”
“哪怕是再温和的生活环境,肯定也有让人感到意难平的事情。比如我时常会想,如果我当年没选择做生意,而是拜入哪个门派,会不会就不用为灵石和银两发愁。偶尔一天到晚一件衣服、一块佩饰都没卖出去,我也会反思如果客人多的那几日再热情些,她们是否就会在这个时候想起我,然后过来买东西。”
“但我仔细想想,又觉得实在没必要苛责过去的自己。”罗烟纱笑了笑,“年轻时的想法和现在当然不一样,前几日的状态、精力也和现在不同,那个时候要是真能做出别的选择,还用得着现在的我去意难平吗?”
岳听溪怔怔地听罢,陷入沉思。
她想到了自己的经历。
上辈子的她纵然有诸多身不由己,但她五年来一直都在用尽各种手段试图摆脱“提线木偶”,二十年前,更是不论如何也要救下那两个遇险的孩子。
重活一世,痛彻骨髓的记忆都在,然而她毕竟已经逃离了不受控制的状态,也有志同道合的盟友们能够一起打破前生的诸多枷锁,既然如此,又何必死死抱着那些尚未发生的惨事不放呢?
她理应相信如今的自己,也应相信如今的秦溯流。再不济,不是还有她盯着大小姐么?
告别罗烟纱,顺手照顾了她的生意,岳听溪离开琳琅阁,唤出叶片法器,飞向青旭宗。
以防万一,她对看守山门的弟子报上了蔺风轻的名号,道是先前有口头约定,她赴约来了。
却收获了那弟子狐疑的目光:“可蔺大小姐前阵子刚去百药谷闭关了,我们都不曾听闻她与哪位客人有过约定。”
岳听溪想了想,试着报上秦府,这回反而收获了更加迷惑的目光。
“……数年前,秦饮光便上门为她的妹妹退婚了,那之后,秦府与我派再无往来。”守山弟子解释。
蔺风轻也“回避”了吗?退婚的人怎么成了秦饮光?
尽管很不愿提及那个狗东西,岳听溪还是问:“那你们掌门呢?我当真有要事,须得当面告知!”
“掌门……掌门……”结果守山弟子的眼神变得茫然,“对啊……我们的……掌门呢?”
“他仙去了?”岳听溪也轻咦一声。
“不曾吧……应是……远游?”守山弟子的声音也结巴起来。
岳听溪盯着他的反应观察片刻,觉得没有问下去的必要了,便拱手道了声“告辞”,假意离去,实则化出乌梢蛇妖身,沿着自己熟悉的那条路游上了山。
她不清楚蔺风轻住在哪里,只晓得掌门寝殿的具体位置,很快找过去,发现门窗皆紧闭,便施法穿墙入内里头果然空无一人。
蔺狗不在。是当真去远游了?还是因着她和秦溯流都不希望他出现在这里,所以他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