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你们都坐我的飞轿吧。”秦溯流搁下话,径直朝传送阵赶去。
不久后,豪华飞轿自落剑平台腾空而起。
四个人正好将里头的座位坐满,但琵琶艺妓仍旧垂头不语。
罗烟纱有些担心,不由得看向岳听溪:“有什么安神的药丸吗?我实在有点担心白鹭……”
“白鹭”是琵琶艺妓的艺名。
“……她好像确实有点过于安静了。”岳听溪不确定地说,“难不成,她被下了药?或是施了什么法术?”
罗烟纱不太愿意往这方面想:“也不一定吧?我觉得她只是受了惊。”
“那是玉琼门的内功‘一日寒’。”闭目疗伤的秦溯流道,“凡人扛不住,只消被注入些许寒气,思维便会迟缓,继而行动大幅度受制,包括说话。”
“怎么这样?!”罗烟纱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而后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那、那有办法给她解开吗?”
“注入火灵力中和,或是注入水灵力为载体,带走寒气。”秦溯流答,“但无论哪一种,过程都格外痛苦。而且她毕竟是凡人,万一没把握好度,容易造成不可逆的永久损伤。”
罗烟纱再度主动闭嘴了,一路上只偶尔用满含希望的目光悄悄打量大小姐。
她觉得大小姐一定有法子救人。
为了照顾白鹭的感受,她忍到飞轿落于秦家,自己也被管家安置到客人留宿的寝殿,才叫住要跟大小姐一起离开的岳听溪,取出大肉粽和雄黄酒:“给!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些都是特意给你留的!”
岳听溪忙递上自己为她准备的果子和艾草。
看着老友直接剥开枇杷品尝,紧绷的神经也因到了安全地方以及枇杷的酸甜放松下来,她松了口气,却牢牢地记住了上一世罗烟纱挺身而出救人后落得的结局。
“唉!咱们本该举杯痛饮呃,不是雄黄酒,那个只能喝一口意思一下,我还带了别的好酒,总归好时光被那些渣滓毁了!”罗烟纱叹了口气,“下回你空了,我再找你喝酒聊天。”
她可没忘了大小姐还等在殿外。
“嗯,一言为定。”岳听溪点了点头,出门同秦溯流一起走。
“去哪里?”她问大小姐,“给白鹭解寒气?”
“不,先带她去藏书阁。”秦溯流却道,“如果孤云要出气,或报复,我给她机会。”
岳听溪也没忘了这茬,孤云被风寒和药毁了嗓子与钱途,求医心切,身为孤云的好友,白鹭却哄骗她去找通幽师,害得她沦为活傀儡。
若不是她们恰巧撞见行踪鬼祟的蔺朝曜,只怕再过一段时间,孤云便会彻底成为丧失心神的活傀儡,供赫蜃肆意驱使!
二人带着白鹭到藏书阁时,孤云还在跟秦饮光学琴。
她既能以歌喉得到贵人青睐,自然也擅音律,只是买不起好琴,亦无师傅可拜,现下有了个热心肠的好老师,她便想尝试了。
一听秦饮光诧异地喊了声“姐姐”,孤云抬头,一眼便看见了被秦溯流抓着胳膊的女人。
孤云只觉世界骤然变得安静下来,脑中嗡然一片。
等她回过神,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冲到了秦大小姐面前,右手掌心发麻又发热,而白鹭的脑袋歪到了一旁,脸上留下五道印痕。
……她掌掴了白鹭!
“大小姐饶命!”孤云下意识跪倒,谁知膝盖还没挨着地,就被一股温暖的灵力托起。
“无妨,她骗你去找通幽师,害得你半死不活、险些送命,这是她应得的。”秦溯流面无表情,抬手将人往她面前递了递,“现下她动弹不得,你自行处置,只是先别弄死。”
“姐!你这是……是从红尘馆把她弄出来的?!”秦饮光也丢下琴谱赶过来,目光难以置信地在秦溯流和白鹭身上来回扫视。
秦溯流点头,见孤云试探着想去碰白鹭,她便松开手,跟妹妹解释:“这人恐怕勾结与通幽师联络的城中官员,要审,待会儿直接转交给母亲。”
小姑娘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讷讷地应了声。
她一面想起姐姐最恨那红尘馆,曾发誓定要救出受苦遭难的风尘女子,一面又牢记姐姐刚才的话,以及……姐姐对待白鹭的态度。
说实话,除了蔺狗大婚那晚,她还真没再见姐姐露出过这种神情。
岳听溪已经察觉到大小姐的呼吸声略有些急促,但她记得大小姐要强,便没有主动提醒,只等她转身离去。
“……你会觉得我冷漠吗?”
走向寝殿的路上,她忽听秦溯流低声问。
“纱纱那边,我会去告诉她,跟她讲清楚。”岳听溪大概能猜到她在担心什么,认真道,“她救人,一来看在往日生意交情,二来看在同为女子的份上,她是懂是非的人。”
“那便好……”秦溯流话音未落,人就腿一软。
岳听溪一听声音不对,手上立即发力,第一时间将人搀扶住。
“咳,一点寒毒,无事。”秦溯流轻咳一声,似是不好意思,“没留意它发作了。”
方才她在思索听溪姐姐心中会想些什么,又会不会觉得……她将罗烟纱几乎舍命救出的艺妓交由其仇人处置一事太过残忍。
这很重要,远比寒毒重要。
“那我扶你过去?”岳听溪根本只是通知,边说边把她的一条胳膊挂在了自己脖子上,“你该不会也中了‘一日寒’吧?”
“是,不过我是火灵根,影响不大,顶多难受几日。”秦溯流并未隐瞒。
岳听溪心想“那也不成”,又不愿伤了大小姐自尊,便只是点点头。
坐到寝殿,秦溯流服了药,才与她道明详情:“那三长老虽是个外强中干的纸老虎、空壳子,用天材地宝和灵药堆出的修为,却很会用‘一日寒’这类阴招。”
“我虽毫不费力胜了他,将他毙命刀下,但那败类吊着一口气殊死一搏,将体内所剩不多的全部灵力都化作了寒气。”
后来的情况,不用大小姐讲细节,岳听溪也能大致猜到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