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还有谢无远在。

此人刀子嘴豆腐心?, 定然是舍不得她的。

那?……她说不定真的能活下来。

祁元坊迟疑。

许久后, 终于还是点了头:“……好。”

…………

……

五年后。

夏国国都。

黑压压的甲兵围堵王宫, 编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王宫内, 侍女的哭声、后妃的尖叫混杂在一起, 令躲在殿内的夏王表情愈发狰狞。

“废物全是废物!”

夏王苍白的脸青筋暴起, 剑指着跪了一地?的臣子:“年前?尔等主动上奏, 说只要孤把北边三郡主动割让给大凌, 便可保我大夏十年安泰!可如?今才不过三月,大凌的铁骑便已踏破我大夏王都,来取孤的性?命来了!你们?、你们?却还劝孤束手请降?!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孤看你们?不过是怕死罢了!”

“陛下!”

众人闻言, 顿时惶恐至极,连连叩首。为首那?人哭着爬到夏王身旁,连声高呼:“陛下,臣等冤枉!是他大凌不守盟约,背信弃义!可如?今王都已然沦陷,若不请降,陛下、陛下!”

“滚!”

夏王一脚踹到那?人脸上,举剑便砍。那?人躲闪不急,只见鲜血喷出,当即一颗双目睁圆的人头扑通滚落在地?,引来满室哗然!

“陛下”

大殿内顿时响起高低起伏的哭声,众人无不磕头告罪。夏王见他们?如?此软弱无能,更是怒火中烧。他一脚踢翻眼前?的无头尸体,犹不解恨,血淋淋的剑锋一转,阴鸷看向不远处的另外一人,高声道:“谢无远!”

“陛下何事?”谢无远冷冰冰道。

“谢无远,你这是什么态度!”夏王见他如?此模样,更是暴怒,“若不是孤看在你父谢婴兢兢业业为孤操持朝政多年,积劳病逝,你以为你还能活着与?孤说话!?”

“那?陛下把臣一同砍死便是,臣甘愿以死殉国。”谢无远冷冷道,“大夏如?今局势,到底有几分出自外祸,又有几分是出自人为,陛下心?里?难道不清楚?如?今又来装什么无辜,有底气?来责问?臣子了?”

“你!谢无远!”

夏王几乎被他这犯上之言气?得晕厥过去,周围一群臣子更是骇得连连告罪,大呼“臣等绝无此意”,不敢再靠近谢无远分毫。

说到底,一朝天?子一朝臣。

夏王昏聩多年,朝堂的臣子们?自然也是蛇鼠一窝,各有各的盘算。在大夏即将倾覆的当下,及时调头转向,未尝不是一种智慧。

如?今还未曾将夏王捆了送予大凌,不过是碍着店内还站着个如?今手握禁军、又不好相?与?的谢无远罢了。

哎,这谢相?的公子怎就如?此不知?变通!

若不是他自谢相?走?后一反常态,直言反抗大凌,又屡屡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惹得夏王不满!谢党也不至于树倒猢狲散,一群人各自为营,反而搞得乌烟瘴气?!

众人心?中哀怨,却又不敢明说。夏王瞧见这群人唯唯诺诺的样子,胸中怒意更甚,当即高声道:“好、好!你们?都想着保全自己,好等着他日再入大凌为官是吧!孤这便告诉你们?,想都别想!”

他举剑正要再砍,却听?有甲士急急走?入大殿。竟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跪在谢无远面前?,道:“谢将军,王宫正门已被大凌铁甲军所破!”

听?闻这令人肝胆俱裂的消息,便是连夏王都脸色瞬间惨白,手中剑“哐当”落地。生死存亡之际,便是再如?何刚愎暴戾的人也一瞬间变得弱小起来,双手抖如?筛糠。

“谢无远”

他咬牙喊道。正欲说些什么,却见谢无远轻飘飘地瞟了自己一眼,毫不客气?道:“还请陛下速速换衣,我自会派三百甲士护陛下出宫南逃。”

夏王脸色变了又变。

过了许久,表情颓然道:“南逃?那?孤孤的余下半生、岂不是岂不是”

“不错,如?丧家野犬,四处逃窜,朝不保夕。”

“那?、那?孤若是降了……是不是就能……”

“……”谢无远冷冷盯着他升起希望的浮肿面孔,兀自走?出殿外。

夏王见他如?此不屑,当即又是暴怒。

可事到如?今,大夏除去谢无远之外竟是无人可用,使他不得不又捏着鼻子,追在谢无远身后连连呼喊道:“谢卿、谢卿……你且告诉孤,你准备的那?三百甲士……”

谢无远脚步突然顿住。

夏王不知?发生何事,顺着他视线过去,那?叫人吓破胆的黑压压的铁甲军登时令他双膝一软,几乎跪倒在地?上。谢无远当机立断,命人拖他离开?。可那?边一队精锐铁骑已如?利刃般切开?防线,径直杀入王宫

“谢卿”

夏王见状惊声高呼,面色苍白如?纸:“你速速命人传话予大凌,孤降了、孤不打了孤愿俯首称臣、拱手让出夏国余下郡城,只求安乐富贵余生!”

……

昏暗的室内鸦雀无声。

烛火烧燃了一半,未剪的烛芯淹在蜡泪之中,让火光变得影影绰绰。谢无远冷眼瞧着那?身穿一身玄甲的熟悉面孔迈入殿内,掌心?逐渐攥紧。

五年了……

人生能有多少个五年。

这五年里?,他日日夜夜都念着这一张脸,无时无刻不想生啖其肉,将其碎尸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