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这些年靠着大将军父子二人挣回来的财富也积攒了一些家底,宁老夫人也算是有经营头脑的,每次有赏赐下来,她都会趁手头宽裕买下一两间铺子或者庄子来扩大基业。
可是因为经营不善,后面陆续又卖掉了一部分,到如今只剩下十几间铺子,庄子则更少,只留下了三个靠近京郊的大庄子,其余的全卖了。
如今这些产业里大部分的铺子交给二房和四房打理,剩下一部分则交给了府中几个老管事,比如那三个大庄子。
这几个管事都是当年跟随大将军上过战场的将士,这些人做事也确实忠心,可是毕竟都是武将出身,于经商方面不太擅长,所以他们管辖下的产业一年下来也是收入微薄。
整个将军府主子加上下人总共百余人,这么一大家子每日睁开眼的吃穿用度就是一笔,这些年二房四房都住在将军府,他们的吃穿用度,月例银子包括小辈们的亲事,花用的全部都是公中的银子。
所以偌大的将军府,真正挣银子的只有两位将军,而花销却是一大家子。
如今两位将军战死沙场,将军府没有了最大的经济来源,很快便出现了颓败之势,宁老夫人无法不得不在府里消减开支,却引来二房四房那些人的诸多不满。
说到这里宁老夫人感叹道:“以前大将军和云起在时,这些小事我从不跟他们计较,久而久之到把这些人的胃口都养大了,如今府里缩减开支,他们就觉得是我这个大嫂委屈了他们。
昨日,大厨房给各房送晚膳,你三姑母那里少送了一份炖汤,你三姑母竟叫下人来松柏堂跟我讨要。”
宁老夫人想起昨日在下人面前的难堪不禁眉头皱得更紧,当家主母不是那么好做的。
喻青瓷默默听完不由出声问道:“三姑母这回似乎在府里住了有一段日子了,她婆家人怎得也放任不管?”
宁老夫人眉头皱得更紧:“她公婆都已经过世,丈夫前些年也死在战场上了,儿女也都已经成家,如今的杨家属她最大,谁能管得了她?”
许是觉得都是一母同胞,将军府能一直养着二房和四房也应养着她一家子,所以三姑奶奶即便已经出嫁这么多年且有儿有女,还时不时拖家带口回来常住。
宁老夫人提起这个出嫁的姑子就头疼,当年是她自己相中的妹夫,后来妹夫不幸在战场上牺牲,小姑子却把妹夫的死算在自己亲大哥头上,认为是自己的亲大哥不该派她夫君出战当先锋,才让他夫君战死。
久而久之大将军也觉得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妹夫,对妹妹的胡搅蛮缠便多了几分包容,私下里还跟她说都是骨肉亲情不能厚此薄彼,结果纵容得这个小姑子越发在她这个长嫂面前颐指气使。
喻青瓷:“三姑母家的日子应该不差吧?而且三姑父是战死的,以三姑父的职位朝廷应该发了相应的抚恤金的。”
宁老夫人:“这是自然,你三姑父的抚恤金全部都交给了你三姑母,可在你三姑母眼里这点银子算什么?这些年你三姑母家里婚丧嫁娶,给几个侄子娶媳妇,甚至安葬她公婆,咱们府里都是出了大笔银子的。
俗话说的好升米恩斗米仇,这些年将军府养着他们这么多人,却养得他们胃口越来越大,眼睛总盯着公中那点儿基业,就怕自己这一房吃了亏。”
所以如今偌大的将军府,表面上看起来产业众多花团锦簇,实则真正能挣钱的地方少之又少,而且府里上上下下百余口人每日都要吃穿用度,如今已经开始坐吃山空。
第六十二章 管家不易2
喻青瓷和陆云初两人听得心惊不已,喻青瓷出声道:“虽说长兄如父,可是眼下公公已经不在了,母亲大可以提出分家,做为长兄长嫂,大将军和您已经做得够多的,哪里有养活弟妹一辈子的道理?长期下去养成他们的惰性反而是害了他们。”
宁老夫人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当我没有想过这事?以前你公公在时提过一次,还是你公公亲自开口提的,可你二叔四叔他们,唉”
宁老夫人想起以前的事又是一声长叹:“都是有儿有女的人了,竟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嚎,说什么舍不得离开长兄,长兄常年上战场,他们要留在将军府帮我这个长嫂守好门户。
你二婶四婶做的更难看,干脆带着儿女跪在你公公面前一番唱念做打,哭诉她们的不容易,只有守在兄长身边才能安心。”
喻青瓷忍不住腹诽:真真是不要脸!
面上却不敢表示出来。
宁老夫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摊上这样的亲兄弟,我们总不能硬把人赶出去,传出去就是我们做哥嫂的欺负人,容不下穷兄弟了。
如今大将军和云起都没了,我这个当长嫂的根本压不住他们,这个时候想要把他们分出去更不容易。
你们也看见了,如今他们只想着把自家的儿孙过继过来,到时候我们长房就由他们说了算了。”
陆云初气愤说道:“他们想得美,将军府的一切都是父亲和大哥流血挣来的,跟他们没有一分一毫的关系凭什么分给他们?就是让他们净身出户都使得。”
宁老夫人和喻青瓷两人沉默不语,话是这么说,可是别说净身出户,那些人如今打的就是吃绝户的主意,只要得了大房嗣子的位置,那么整个将军府的产业将来都得归到嗣子名下。
到时候她们婆媳三人的日子可想而知。
宁老夫人人看向喻青瓷:“这次跟伯府结亲过门,我顶着他们的压力硬是拿出了足够丰厚的聘礼,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说起聘礼,喻青瓷一开始只以为将军府财大气粗所以聘礼便给的丰厚,如今算是明白过来。
于是点头道:“我知道。”
宁老夫人怕自己斗不过那两房人,守不住长房的产业,索性趁着这门亲事把手中大部分的财物都做为聘礼拿出来。
而聘礼一旦送出去就是儿媳妇的东西了,以后即便分家那些人也休想打儿媳妇嫁妆的主意,于长房算是保住了一部分财产。
所以聘礼的事也是宁老夫人动了一次心思,目前看来至少保住了大半的家产。
喻青瓷想起自己那些嫁妆,南平伯府为了彰显对女儿的疼爱,将军府给的聘礼一样都没有扣下来,全部都放进嫁妆里抬了回来。
不过这么一来一回,所有的聘礼就成了喻青瓷自己的东西,跟将军府再没有关系。
这也是约定俗成的事,哪家给新娘子的聘礼都是这么算的,当然,若是新娘的娘家不地道扣下这些聘礼不给新娘子那就另说了。
前世喻青妍嫁进来,所有的聘礼也都抬了回来,可是不到三年喻青妍卷了所有的财物与人私奔,就连给小姑子的嫁妆都卷走了。
将军府树倒猢狲散,小姑子也是在那件事不久就夭折了,具体是怎么回事她却不清楚。
她暗暗发誓,这一世一定要护住长房,决不让云初这个小姑子出事。
喻青瓷开口道:“即便如此,可是看婆婆刚才处理一日的开支,显见咱们家并不是铺张浪费的,即便养活了那些人,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捉襟见肘。”
宁老夫人点头:“是,养活他们只是其中一笔开销,的确不至于把府里吃穷。但你有所不知,每年府里还要拿出一大笔支出,用于养活将军麾下牺牲的将士的家眷,还有在战场上受伤落下残疾,退伍后无法生活的将士。这才是重头。”
喻青瓷一听这话陡然想起以前四婶说过的:“没得每年能拿出一大笔银子养活外人,到了自家亲侄子侄女却屡屡哭穷的。”
喻青瓷不解地问道:“可是那些死去的将士朝廷不是也发有抚恤金吗?怎么还需将军府出钱养着?还有那些退下来的将士,或多或少也能得到一些补偿。”
话说出口,其实喻青瓷心里也有些打鼓,她活了两世对于军中的事虽然知道的不多,但好歹了解一些。
朝廷的抚恤金因将士的级别而异,级别越高得到的抚恤金越多,往往也没人敢明目张胆克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