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夫人这回却不容她推脱:“迟早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你先接触着慢慢熟悉,不用担心那些人,若她们不消停还有我这个婆母在前头顶着,我虽性子软弱些可这些年来也不是没有拿捏他们的手段,就这么定了。”
喻青瓷其实对于执掌中馈并不热心,在她看来这就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做得好了没人夸你,但凡有一点不好,多的是人跳出来挑刺。
不过婆婆已经做了决定她便不好再退却了,于是点头说道:“那儿媳就听母亲的。”
宁老夫人见她应下自然也高兴:“不过这掌家理事不是那么容易学的,多数女孩子都是自小跟在长辈身边耳熏目染好几年才渐渐上手,至于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就看你悟性。
云初说得对,眼下府里这情况还不能把中馈直接交到你手里,所以也不必着急,咱们慢慢来。”
喻青瓷笑着点头同意,干脆建议道:“不如把七妹妹也叫上吧,再过两年七妹妹也该说说亲了,我们两个一起跟着母亲学。”
宁老夫人欣慰地道:“好,也叫上云初,你们两个一起学也好做个伴。”
这些日子的接触,如今宁老夫人已经对这个儿媳越发满意,花骨朵一样的年纪比她的云初只大了一岁,却嫁到她家里来守望门寡,实在叫人不忍心。
这孩子又生的一副好模样,还善解人意,有她在自己身边,宁老夫觉得往后的日子也有了盼头。
既答应了宁老夫人学习中馈之事,翌日一大早,喻青瓷不得不忍着瞌睡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梳洗打扮,从今日起她要跟在老夫人身边学习管家理事。
今日是第一天,虽然她只是列席旁观,但绝对不能迟到。
在裴嬷嬷和佟儿伺候下快速洗漱完毕就匆匆去了松柏堂,宁老夫人每日处理家事的地方就设在松柏堂旁边的厢房,称为议事厅。
此时天色还未大亮,院子里已经站满了各处的管事。这么多人静静站在那里竟没一人发出声音,可见将军府日常的家规还是非常严格的。
进了议事厅,宁老夫人和陆云初已经坐在那里,见她进来陆云初站起来唤了声嫂子。
喻青瓷不由有些赧然,看来自己还是有些迟了。都怪她起床气太重,裴嬷嬷和佟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当家主母管家理事其实一点儿不轻松,一般都是卯时刚过就得起床,在辰时前就要安排好这一日所有的事务,发放对牌,检验各处人手等等,采买的下人领了对牌才去账房对账支银子,开始府中一天的运转。
当初在老家宥阳时,她也见过自己娘亲打理中馈,也是遵循的这套流程。
那时候她就对此很是不理解,不就是管家理事么,谁规定的必须在这个时辰处理家事?为什么不能放在头日下午就安排好第二日的事务,这样不就能好好睡觉了么?
心里还暗暗发誓等她有朝一日做了当家主母,就这么安排。
可是
看着前面端坐在椅子上一老一少两个人,还有满屋子的下人,喻青瓷只觉得脸蛋发烧,她现在只是旁听阶段,还没有任性修改理事时辰的资格,更不能来迟。
走到宁老夫人身边蹲下身子请安:“母亲,儿媳来迟了,请母亲责罚。”
第五十六章 协助管家
头顶传来宁老夫人和蔼的声音:“不妨事,还没有开始呢,你起来坐下歇着。”
喻青瓷起身走到陆云初身边,陆云初早站起来迎接她:“嫂子并没有来迟,是我来早了。”
小姑子如此善解人意,喻青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赶紧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老夫人,人都到齐了。”
宁老夫人身旁的王嬷嬷小声提醒了一句,宁老夫人点点头:“那就开始吧。”
各处的掌事嬷嬷井然有序一一上前行礼对话,听宁老夫人吩咐完再退下,喻青瓷和陆云初就坐在那里看着,态度恭敬肃穆丝毫不敢有所懈怠。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一院子的下人,王嬷嬷指挥丫头门给三人端上暖暖的燕窝粥。
宁老夫人笑着道:“你们两个坐了半天也累了吧,先喝碗燕窝粥暖暖身子,很快就到用早膳的时间了。”
喻青瓷双手捧起莹白瓷碗盛着的燕窝粥喝了一口,手心传来的暖意还有那股流进胃里的舒服都叫人精神为之一振,她启唇道:“我想起以前在娘亲身边,也曾见过娘亲这样管家,着实辛苦,所以母亲也要多喝一些。”
宁老夫人笑了笑:“好,我们一起喝。”
喝过燕窝粥,宁老夫人问道:“看了半日,你们可曾有什么收获?”
陆云初歪着脑袋想了想回答:“下人井然有序,可见母亲平日里把她们调教得很懂规矩。”
喻青瓷:“母亲驭下有方,每个下人上来回事都言简意赅,且都能说到点子上,游刃有余也节约时间。”
宁老夫人含笑看向两个女孩儿:“就这些?还有什么不妨都说出来,即便说的不对这里就我们娘几个,不必顾忌。”
姑嫂两个对视一眼,见小姑子面上露出迷茫,知道她并没有看出什么,可喻青瓷毕竟重活一世,在前世也是掌过家的自然瞧出了几分。
于是出声道:“听母亲跟几位掌事嬷嬷话里的意思,咱们府里的支出似乎一直在缩减。”
宁老夫人赞赏地点点头,随即叹口气道:“都说将军府家大业大,你公公和夫君两人屡立战功,他们除了俸禄这些年的确得了朝廷不少赏赐,还有府中这些年置办的产业,庄子、铺子等等,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在外人眼里将军府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家底堪称丰厚。
可是我却不是个称职的主母,在内掌家还算可以,对外管理那些庶务,开门做生意却不行,这些年外面那些产业其实很少有盈利。
京城的几处铺子前些年还勉强过得去,后来交给另外两房去管,竟然一年不如一年,如今不赔钱就不错了;
城外的几个庄子虽说有点儿收益,也好不到哪儿去,长此以往别说攒下家底,就是以前那些都没剩下多少。”
说完宁老夫人看向喻青瓷:“青瓷,如今你已经嫁进来,府里的境况我也不必瞒你,我跟云初都不是非锦衣玉食供养不可,只要日子过得去我们怎样都成,只是苦了你了。”
喻青瓷忙道:“母亲言中了,青瓷自嫁进来日常用度方面都挺好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在家里时娘亲也曾教过我如何打理外面的生意,以后我自当尽力给母亲打下手,一切会好起来的。”
宁老夫人满意地点点头,又想起一事问道:“过两日便是你公公和夫君的百日祭,到时太觉寺的几位大师会来咱们府上做场法事,你安排在哪个院子?做法事需要的祭品,祭祀器物都准备的怎么样了?”
喻青瓷:“母亲放心,所有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地点就放在前院,昨日我派人跟二叔四叔他们也都说了。”
宁老夫人:“那就好,这件事我既然交给你去操办,就是完全放心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王嬷嬷。”
话锋一顿却又叹了口气:“之前几次去太觉寺做法事,你二叔、四叔那两房人从不放在心上,这次是在咱们府上祭奠,这些天也没见他们一个人来过问一下”。
陆云初劝解道:“母亲不必难过,他们不问咱们还清净些,既然他们不把父亲和哥哥的事放在心上,我看嫂子都不用派人去跟他们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