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本应是儿女的依靠,但如今她们母女之间似乎已经反过来了。
而喻青瓷则琢磨起另外一件事,当年父亲因为心里有娘亲,一直没有给乔氏请封诰命,这一点让乔侍郎夫妻二人对这个女婿很不满,如今娘亲回来了,这个诰命也该请了。
当然不是给乔氏请,而是给娘亲这个正室妻子。
父亲如今在朝中是正二品的官职,按律他的妻子可以请封正二品夫人;看来她得提醒父亲尽快给娘亲请封诰命,娘亲一旦有了诰命再回伯府,满京城谁还敢质疑娘亲的身份?
不过这件事眼下还是先不要跟娘亲说,等事成之后再说,到时算是给娘亲一个惊喜。
母女两个各自有各自的打算,默契地接过话题不再说此事。
因为是临时起意过来的,苏澄娘不便一直留在这里陪着女儿,下午便带着贴身的下人离开了。
晚上洗漱过后,喻青瓷想着心事并无睡意,叫佟儿点了烛火便让她们先去睡,自己则拿出一本书来坐在桌几前翻着。
两个丫头见主子不睡自然也不愿意离开,都看向裴嬷嬷。
裴嬷嬷过来说道:“你们两个听少夫人的去睡吧,今晚上我在这里守着。”
喻青瓷:“嬷嬷也下去睡吧,我在府里都不用你们守夜,如今出来了也一样。”
裴嬷嬷不赞同地摇摇头:“少夫人也说如今出来了,寺里可比不得咱们府上,昨晚有夫人陪着,今晚还是老奴陪着少夫人才能放心些。”
喻青瓷拗不过她索性不开口,主仆两个静静地坐在灯下一个看书,一个掏出怀里的佛珠轻轻拨动着,口中念念有词。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时辰。裴嬷嬷念完一轮经文,见她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便出声提醒道:
“少夫人,该睡下了,明日一早还要做法事可不能熬到太晚。”
喻青瓷不舍地放下书本,起身伸了个懒腰才问道:
“明日要用的香烛、还有烧的佛经都可准备好了?”
裴嬷嬷点头:“都准备好了,还有老夫人和云初小姐抄的经文全都备好了,少夫人放心吧。”
喻青瓷点点头又道:“嬷嬷今晚不用守着,我一个人睡惯了,这屋子小,嬷嬷留下我反而会睡不着,还是回屋子去睡吧,反正就在隔壁,有什么事我叫你们一声就是。”
寺里给香客准备的住处都是连在一处的,她们包的这座虽是单独的院子但位置不算偏僻,而且院子里修建得挺好,屋子格局相当于大户人家主院的缩小版,三间正房,左右两边各有厢房。
毕竟能包得起整个院子的都不是平常百姓,而且太觉寺可是远近闻名的大寺,经常有京城的贵人来此地诵经还愿,寺庙里留客的院子都很是讲究。
昨晚苏澄娘带着几个贴身的下人婆子过来住下,大家挤一挤也不觉得有什么,如今她们走了那就还是按之前安排的住下。
喻青瓷住在正中的屋子,宁老夫人和云初没来,为了照应起来方便,就让裴嬷嬷住在左边屋子,佟儿和连翘住在右边,其余跟来的婆子则住在旁边的厢房里。
几人离得近,她这里稍微有个动静,两边都能听到,夜里还有巡逻的武僧,安全上是没有问题的。
既然少夫人坚持,裴嬷嬷只好作罢,又重新检查一遍床铺,嘱咐几句才出去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是喻青妍?
喻青瓷吹灭烛火躺在床上捻转反侧,发现还是睡不着,夜已深,透过半开的一扇窗隐约能看到外面斑驳的树影和微弱的虫鸣,一切万籁俱静。
睡不着就容易胡思乱想,思绪里飘出好多以前的事,有小时候跟着父母弟弟在老家宥阳生活的画面,有回京后南平伯府发生的事,还有前世一些不堪的回忆。
越想越难以入睡。
忽然听见窗外似乎有细微的声音,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怔神间就看见一个巨大的轮廓推开窗户无声跳了进来。
还不等她有所反应,巨大的轮廓已经走至她床前。
喻青瓷终于看清眼前是一个人,具体地说是一个身着玄衣的男人。
男人背对着窗户遮住了光线,喻青瓷看不清长相,惊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大约太过紧张竟然都忘了大叫。
男人也愣住了,窗外的月光照进来恰好能让他看清床上是一名年轻女子,此刻女子竟然并未睡着,而是睁大一双眼睛直勾勾看着他,脸上写满惊恐。
眼看女子就要叫出声,男子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巴,同时弯下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别出声,我不会伤害你的。”
就在此时听见外面传来更多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其中夹杂着男人的呵斥声:
“捉拿敌国探子,所有人都出来!”
接着又有人高喊:“不要莽撞,这几个院子里住着的都是贵人,先敲门。”
很快两边的屋子传来了动静,裴嬷嬷出去和官兵交涉。
屋子里男人迅速看了一圈,发现这屋子里面的布置很是简单,可以藏人的地方几乎没有,只要官兵闯进来一搜就能搜出来。
情急之下男人伸手解下床帐,一猫身上了床,还不客气地把她身上的被子给自己盖了一半。
床帐一放下来里面顿时黑漆漆什么也看不见,喻青瓷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有冷冰冰的铁质东西顶在自己细嫩的脖颈上,应当是一把刀,耳边明显传来男人轻微的呼吸。
“情非得已,在下唐突了。”
话说得很客气,可脖子上那冷冰冰的尖锐没有丝毫放松,喻青瓷整个身体都绷直了,一动不敢动。
虽然看不见男人的脸,但是她感觉得到这是个身手很好的年轻人。
外面官兵已经进了院子开始各处搜寻,裴嬷嬷的声音很大:
“我们是宁远大将军府的家眷,这个房间是我们少夫人住的,我们少夫人乃已故少将军的遗孀,你们不得放肆!”
“那就烦请这位嬷嬷将你家少夫人请出来,或者我们进去,我们都是粗人,只知道秉公办事!”
喻青瓷忽然觉得耳边的呼吸声一滞,那男人似乎动了动,脖颈上的尖利也不似刚才贴得那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