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娘子!”杜时笙放下木雕,惊喜地迎了上去。
经过昨日谢府的夏日雅集,她与谢冰雁之间,似乎生出了一种闺阁密友的情感,再次见面,便觉十分亲切。
“昨日吃的烤鱼,儿只吃到了两种口味,一直念着酸甜的到底是个什么味道,念得夜里都未曾睡安稳。今日,儿实在是禁不住腹内馋虫搅动,到底还是来了。”谢冰雁笑着说道。
杜时笙抿嘴一笑,道:“那儿倒是要谢谢这馋虫了。昨日,儿也未曾同几位娘子聊得尽兴。今日,这馋虫们恰好也全了儿昨日的遗憾。儿瞧着,这倒不是馋虫,是儿肚子里的蛔虫才是。”
说罢,她二人心灵神会,皆是笑个不停。
“谢娘子且看看,除了烤鱼还想吃些什么?正巧城中之人都去瞧热闹了,儿便关了铺门,同谢娘子小酌一杯。”
杜时笙从柜台上拿过菜单子,交给了谢冰雁。
谢冰雁眼角余光一扫而过,正巧瞧见了那只木雕兔子,便好奇地拿起来问道:“这木雕甚至精致可爱,杜娘子从何处得来的?”
杜时笙一时不知如何解释木雕的来历,但笑不语。
谢冰雁到底还是个少女,见了这些小玩意儿有些爱不释手,笑道:“儿从前见过一只差不多的,此后几番找寻,都未曾找到如意的木雕。不知杜娘子这个,是从何处买的?儿也去买一个回家玩玩。”
杜时笙微微怔愣了一下,急忙追问道:“谢娘子是在何处见过相似的木雕?”
谢冰雁抬头看她,一双英气的秀目调皮地眨了眨,笑道:“儿知晓了,定然是魏少卿为杜娘子求来的!”
杜时笙不解:“娘子为何如此说?”
第183章 第一百八十二章借酒消愁
谢冰雁手中把玩着木雕,眨了眨眼,笑道:“儿从前,好似见过佟叔拿过一个差不多模样的。那日,儿还在小馆中见到了佟叔,难道不是魏少卿求了佟叔,给杜娘子雕的吗?”
佟叔可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他板起脸来的时候,便是他们这些年轻官员,都要畏着几分。谢冰雁瘪了瘪嘴,心中好生羡慕魏少卿竟待杜娘子如此细致体贴,也不知哲明哥哥何时才能如此。
杜时笙又深深瞧了一眼那木雕,猛然间忆起,这木雕的模样,竟是与佟叔的刀把上那一只,十分相似!
“难怪瞧着这般眼熟……”她喃喃自语道。
“想来娘子也是见过那只木雕了。儿从前想要过来,佟叔却未曾应允。”谢冰雁有些遗憾道。
“那日佟叔来铺中,是阿晏求了他来帮儿做榨汁机子。”
她心中有事,一时间也未曾留意,直呼了魏修晏为阿晏。
谢冰雁听罢,便知这木雕定然也不是魏修晏送的,心中又觉黎元旭顺眼了些。
“娘子可知,佟叔可送过这类木雕给谁人?”杜时笙猛然想起什么,追问道。
谢冰雁抿唇一笑,垂下眸来,面上闪过一丝羞怯,答道:“哲明哥哥说,他儿时曾得过一个。后来他的那个不见了,又去求佟叔再做一个。只是,后来出了些变故……哲明哥哥也未曾再去要过,佟叔也未曾再为旁人雕过了。佟叔同儿曾说过,他年纪大了,眼神不济,再也不做这些玩意儿了。是以,方才儿才会如此惊讶,儿还道佟叔竟然又重操旧业了……”
杜时笙脑袋“嗡”地一声,呼吸瞬间一滞。黎世子竟也有过这样一个木雕,后来还不见了!难道,他真是自己梦中的哲明哥哥?
她张了张嘴,讷讷问道:“谢娘子,你可知黎世子那个木雕,是如何丢的?”
谢冰雁没想到她竟会关心这个,摇头笑道:“他不肯同儿说,想来是什么丢人的往事吧!不过,儿觉得,魏少卿定然知晓,他二人可是从小的好友,在襁褓之时便就相识了。魏少卿若是肯说与娘子,娘子可否也同我讲讲哲明哥哥的糗事?”
她得了黎元旭的承诺,心中已将他当作未来夫婿,提起他时,语气又是亲昵又是甜蜜。
“杜娘子,你脸色怎的这般苍白?”
谢冰雁看够了木雕,将它又放回了原处。这才发现,杜时笙有些异常。
此刻,她正扶着柜台,额前沁出了一层薄汗,面色也不如方才那般红润健康。谢冰雁急忙起身扶过杜时笙,命婢子去给她倒了杯水。
杜时笙正正地坐在桌边,脑中一时混乱无比。
自己梦中的哲明同和清,当真便是黎世子和阿晏?原主儿时,竟是与他们两个相识?而且,在梦中,原主同阿晏还有着指腹为婚的婚约。可若是如此,阿晏为何没有认出自己来?
不对,阿晏在大理寺许多年,心细如发,慧眼如炬,若是自己是他儿时的挚友和指腹为婚的青梅,怎的可能认不出来?
除非……
阿晏早已认出了自己,却并没有告诉自己!
那日,自己问他,端阳节时,那位久别重逢,相见不相识的故人是谁,他支支吾吾未曾回答。现下看来,这其中的缘由便是那人正是自己。
自己不知原身同阿晏的这些往事,阿晏却是记得的。儿时的那盏琉璃兔子灯,被原主无意中打碎了,未曾送给阿晏。是以,阿晏才会一直记着这个约定,才会去买温二哥的泥塑兔子……
此前,阿晏几番试探过自己家世和出身,直到端阳那日,阿晏瞧见了自己额角的疤,确认了自己的身份后,才会那般欢喜。
所以,阿晏从最开初,便是识得自己的……
杜时笙心绪翻涌,一时间心跳如鼓。
这些发现,原是该令她高兴才是,若是阿晏是原主指腹为婚的小竹马,那原主的身世,阿耶和阿娘的身份,便可一并搞清,不必再搁在心中,七上八下了。
可是,不知为何,她现下心里却全无释然,反而是更加患得患失起来。
“杜娘子,喝点水吧!”
谢冰雁见她神色变幻不定,额角也沁出了细汗,只道是天气太热,暑气过重。她急忙接过婢子倒的冰饮子,递给杜时笙。
杜时笙心里纷乱如麻,只觉口渴异常,端起杯子便一饮而尽。她也没尝出杯中到底是什么饮子,只觉入口冰凉,正好能将她的烦躁不安压制一番。
她忍不住又倒了一杯。
接连两杯冰饮子下肚,杜时笙方觉心下的烦乱缓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