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加听她说完,虽是未全然理解,但是大概也知道,今年若是想凭借此法去卖桃子,怕是行不通了。
他不由得一阵失望,看来,家中妹子的金银首饰,自己的几匹良驹,怕是逃不出被当掉的厄运了。
“霍加,请喝茶。”
见霍加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杜时笙将倒好的寿州黄芽,又向霍加推了推。
霍加闷闷地拿过那杯已凉的茶水,一饮而尽,说出了方才自己的评价:“没什么味道。”
杜时笙忍不住掩唇一笑道:“哪有这般品茶的?”
霍加不明所以地搔了搔头,问道:“那该如何品?”
杜时笙抿嘴笑了笑,用手端起杯身,闻了闻茶香,说道:“品茶须得先端茶,闻香,而后再小口啜饮以品其味,品后还需观其叶色,匀度来鉴别茶叶的品质。”
“原来如此。”霍加依着杜时笙的样子,笨拙地学了一番,轻啜一口。
他静不下心,自然品不出其中滋味,将茶杯胡乱往桌上一放,说道:“这劳什子喝得又慢又不爽快,还是葡萄酒好喝些!”
杜时笙见这胡人脾气倒是挺急,正要出言为她上好的寿州黄芽辩驳一番,听到他说“葡萄酒”,忽地灵光乍现,脑中出现了一个好主意。
“儿倒是有个好主意,不知霍加可想试上一试?”
此刻,又多了一位潜在客户的杜时笙,正在笑着给霍加出主意。
“霍加,儿有一个法子,或许可以把这些桃子卖上个好价格。”
“什么法子?”
霍加立时来了精神,这小娘子既能想出字桃,说不准,也能想出别的奇货可居的法子。
“鲜桃若是味酸,大多很难卖出去。但若稍加糖来调味,做成果
汁饮子、果酱或是冰碗这类甜品,便不必担忧味酸的问题了。“杜时笙眉眼弯弯地说道。
霍加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顿觉有理。但是,丹心楼却从未做过这类吃食,他便道:“杜娘子的建议甚好,只是,我食肆里的庖厨皆为胡人,果酱、冰碗这些许是不大擅长。”
杜时笙见他蹙起了眉头,笑道:“霍加若是信得过,儿倒是会弄几样甜品。”
说着,她起身拿了两罐桃酱,放在霍加面前,说道:“这是儿食肆中所制鲜桃果酱,可与花糕,胡饼等一起吃。霍加可拿两罐回去尝尝,若是觉得此法可行,咱们再继续商量。”
霍加豁然开朗,哈哈大笑道:“葛萨说的不错,杜娘子果真周到细致!那我还何必回去想,便依杜娘子所说,此时需要多少银钱,我霍加出了便是!”
杜时笙一怔,心道,霍加果真是个仁义礼信之人,我只说此法可试,他还未试便要先把银钱给我,想来他一家胡人,也定是因为诚信大方的性子,才能在京城立稳脚跟。
与这般豪爽之人交往,杜时笙也自然是畅快无比,心中一暖,更是想要替霍加多思量一些。
杜时笙啜了一口茶,笑道:“霍加莫急,咱们这法子好不好用尚未可知。你若当真想要谢儿,不若先送儿一些味酸的桃子,儿明日做些鲜桃冰碗,待霍加尝过,咱们再从长计议。”
霍加点了点头,说道:“好,便依杜娘子所言,我马上命人给小娘子送一筐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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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雨霏霏,如丝如绢,仍旧在不停歇地落着。
阿昌被两人紧紧夹在中间,没有机会脱身,他急得衣衫都被汗水打湿了。他心想,若是实在逃脱不得,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定然不能让他们知晓阿郎回京的事情!
谁知,阿昌还没找到触柱身亡的机会,就被这两人带着七拐八拐,拐进了锦和坊的一处小巷子。
阿昌看了看熟悉的景致,心中暗喜,这里离家很近了,若是能得以脱身,说不准可以高声呼喊王五和秦六来帮忙。
“将军,便是这人在小馆外鬼鬼祟祟。”
那两人停在一辆马车前,对车帘内之人禀道。
阿昌眨了眨眼,这马车怎生也看着这般眼熟……竟像是,平日黎世子用来伪装成寻常百姓的接脚马车?
一把折扇在马车内伸了出来,将车帘掀开一个缝隙。
随即,阿昌和车内之人齐声道。
“黎世子?”
“阿昌?”
这下,轮到那两名将阿昌带来此处的护卫面面相觑了……
“这俩个护卫,是在北地便一直追随我的亲随。我原想着,他们眼生,在清欢小馆附近埋伏下来,不会引人注意……”
再次回到东院,黎元旭面露尴尬地解释道。他千算万算,竟然算漏了这两个千挑万选的护卫,瞧着旁人也眼生……
见是虚惊一场,魏修晏的面上终于流露出了一丝轻松:“无妨。”
黎元旭看了看两个低着头的护卫,想起方才自己在魏修晏面前夸口的“周密安排”,决定还是先不在此处丢人现眼了。
“那个,我还要再审一审纳布脱,先走一步了啊!”
“等等,莫要忘了方才我托你办的事。”魏修晏唤住他。
黎元旭见他一脸正色,以为是什么机要之事,回想了半晌,才想起来:“安排孙阿婆见纳布脱一面?好说。”
黎元旭走后,魏修晏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阿昌,问道:“你为何在小馆外偷听?”
阿昌方才被两个护卫惊吓了一番,现下有些发蔫,耷拉着脑袋,顺口说道:“我就是想瞧瞧今日来的那两个人,是不是阿郎的情敌。”
“咳咳”魏修晏正襟危坐,清了清嗓子。
阿昌抬起头来,立时捂住了嘴,方才,自己怎的顺口胡说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