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文字能传递情绪,这条留言的迫切性不像作假,警方当即联系了阿萨思。

阿萨思自然是欣然同意,将警方安排的住所地址提供给对方后,她当日就搬进了那所不大的公寓,等着录像带上门。

不料,她没等到。

约莫三日后,东京警视厅收到了枥木县警方的消息,说是宇都宫一带的公寓发现一具男尸,其腐烂程度像是死了两月有余,恶臭无比,可他们检查了房内的设备发现,死者三天前还在论坛上回复帖子……

“死者有写日志的习惯,在他的记录中,一直欺负他的石冈良三突然跟他讲和,还邀请他一起看录像带,他不喜欢,但‘为了在高中的最后一年活下去’,他还是应邀了。”

“可他没想到这是个陷阱,石冈把他关在屋子里,里面的电视开始自动播放录像带。”

“他最初没有在意,直到身边发生了很恐怖的怪事……第五天,他的精神崩溃了,要去找石冈算账,然而……”

这个倒霉蛋发现石冈早已死在了一座破落神社的枯井里。

他发了疯地想自救,却不敢害人,网络上的那个帖子几乎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毕竟对方是“自愿找死”不是么?

他以为一切都来得及,从宇都宫到东京并不远,谁知他估错了时间。

录像带的“七日怪谈”并非严格按照七日的标准执行,而是从他看到录像带的第一天算起,到第七日零点结束,无论早晚都算“一天”。

实际的时间十分紧迫,哪个怪谈会希望人类自救,当然是杀得越快越好。

于是他死了,死在了他以为“即将得救”的那一刻。而录像带的线索再一次断了,不知落到了谁的手里。

无法,阿萨思只能继续等待。

好在警方已经了解了“钓鱼”的流程,他们保留了最初的帖子,每天换人查看留言,直到三周后才获得了确切的消息,赶紧联系茨城县的人一起行动。

最终,他们从茨城大学的一对情侣手里截获了录像带。

彼时,传播录像带的人堪称居心叵测,他居然给录像带换了包装,当成不良DVD贩卖。要不是警方的动作还算快,这一波不知要害* 死多少人。

去掉乱七八糟的包装,录像带被转交到阿萨思手里,当晚就被她带回了家。

路上,司机多嘴问了一句:“是警视厅送的礼物吗?”

阿萨思:“是死亡录像带。”掏出来,“想看吗?最大的好处是想死就死。”

司机顿时很想扇死发问前的自己。

回到家,把手提袋往沙发上一扔,正端着一盘煎三文鱼出来的莱戈拉斯眉头一皱,询问这是什么脏东西?

阿萨思:“是装着怪谈的录像带……嗯,确实不该放在这里。”

在人类眼里,这卷录像带看上去与别的没有不同。可在非人类眼中,它泛着一股深浓的怨气,负能量如血液般在带子上奔腾,像个污染物。

马上要开饭了,搁在客厅真是倒胃口。

知道精灵不喜脏污,阿萨思把录像带团吧团吧放进盥洗室,仔细洗手,安坐在桌边等待开餐。

也不知好友发了什么财,桌上的食材既昂贵又丰盛。烤乳猪、烤全羊、乱炖海鲜、喷香菌类……煎三文鱼反而是最不起眼的食物,他甚至准备了一锅热饭。

阿萨思诚恳发问:“你的生活费够用吗?”

莱戈拉斯:“完全没问题。”

“你之前沉睡在东京港,我当了知名漫画家,赚了很多钱,也置办了不少资产。在你消失后,我变卖了所有物,换成黄金和现金,够我们花很久。”

“最近我去了漫画社,敲定了上个世界就画过的漫画。不出意外的话,一个月后我们就能持续盈利了。”

搞艺术的精灵压根不愁没饭吃,他只需完成一部作品,就能在不同的世界获取暴利,活得轻松又自在。

阿萨思:“还能这样赚钱?”

她豁然打开了思路,如果她把她那些该死的经历写下来或画下来,不就是一笔钱吗?

好家伙,这么多年了,错亿!

她说出自己的想法,莱戈拉斯给予肯定,但对她打算单独观看录像带的做法,他表示否定。

“带上我。”精灵道,“我想找找新的灵感。”

阿萨思并不赞同:“什么灵感值得你以身犯险?”

莱戈拉斯反问:“什么危险能把我从龙的身边夺走?”

阿萨思:……你还真是有恃无恐啊。

*

零点一过,阿萨思打开电视机,在播放器中塞进录像带。

末了,她与莱戈拉斯坐在沙发上看,伴着一阵雪花屏和条纹幕,一些意识流的画面开始在电视上闪现。

它们看上去像是一个人的记忆,又像是一种记录,“拍摄手法”极为蒙太奇,压根看不懂这些画面的含意。

比如一只苍蝇在飞,一个女人正对着镜子梳头,脸上挂着恬淡的微笑。忽然,画面转向了一个女人张开双臂,像是从高处跃下的动作,而后变成了海边的悬崖和灯塔,紧接着出现了一堆负能量爆棚的“死”字……

随着画面的转换,一股充斥着恶意的磁场以电视为中心往整个空间扩散。

它就像食肉动物在标记领地一样,抽出灰黑的细丝缠上了观看者的脚腕。感受着若有似无的灼烧感,阿萨思勾起嘴角,对这个猎物是满意极了。

她有预感,她或许能从这个怪谈嘴里套出些什么。

或许第一天仅是“种下恐惧的种子”而已,阴冷的能量只是转了一圈就消散,电视像是出了故障,突然整个暗了下去,而播放器自动吐出了录像带。

阿萨思:“那些画面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