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福气。”曹才人瞥了一眼脸色难看的云婕妤,艳羡道:“她才入宫多久呀!”
“男女之间可不是时间越久情分越深。”身边的宝林笑了,脱口而出道:“是不是真喜欢,只看一眼就知道了……”
乔美人再迟钝也看出来她们的挑唆,出声打断道:“要开始了,咱们快落座吧!”
几人转头一看,皇后的仪驾已经到御花园了,暂且收了话,迎上去行礼问安。
“不知今儿唱的是哪一出戏呀?”张贵妃在宗雯华身边落座,偏头笑问道。
宗雯华目光直视戏台,只当听不懂她的话里有话,身侧的衷娥笑着答话道:“回贵妃娘娘话,京中新进了江南戏班,皇后娘娘特意请进宫给诸位主子们瞧个新鲜热闹。”
等衷娥夸完了,宗雯华才含笑开口道:“唱的是京中最时兴的,叫《双玉蝉》。”
张贵妃闻言眉头微蹙,随即又很快舒展开来,笑意有些敷衍,“那嫔妾可得好好听听。”
宗雯华请的这个戏班子确实好,唱念做打样样叫绝,情景一幕紧接一幕,看得人一颗心也跟着起起落落。
随着戏台上的场景换了一出又一出,故事也渐渐成型,这出《双玉蝉》是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演的是少女为了给父亲报救命之恩,嫁给了尚在襁褓的丈夫,于颠沛流离中含辛茹苦照料丈夫成人。
在戏幕的最后,丈夫一举中了状元,一袭红袍打马回乡。
众人都道精彩,纷纷打赏。
唯有坐在前排的张贵妃笑容冷冰冰的,起身道:“皇后娘娘,嫔妾乏了,且先回宫歇息。”
身边的楚嫔立刻跟上,“嫔妾也先行告退了。”
二人一同进了百合宫,楚嫔才开口问道:“这不是一出大团圆么,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本宫看过这本戏谱,今儿只唱了半出。”张贵妃摇了摇头,“这后半出也不是唱给你们听的,是唱给本宫和云婕妤听的。”
楚嫔追问,“后来呢?”
“少女本以为苦尽甘来,却等来了一尊终身不嫁的贞节牌坊,而她的丈夫已经另娶了一位身世高贵、门当户对的佳人。”
“新婚之日,年华不在的少女高坐明堂,望着这对新婚夫妻,吐血而亡。”张贵妃冷笑一声,“皇后这是讽刺本宫纵然在陛下身边最久,终究比不过她宗雯华身份高贵、与陛下门第相当,最终也只会落得结局寥寥。”
“皇后竟然选了这么一出戏,真是晦气。”楚嫔也冷下脸来。
“本宫倒不是嫌晦气。”张贵妃抿了一口清茶,“是觉得恶心。”
“这戏文中的主角先是为父权所迫,后为夫权奴役,等到丈夫功成名就了,还要把她献祭给世俗宗法,活脱脱把女人榨干了、碾碎了……”张贵妃面含讽刺,“皇后作为天下之母,用这出戏来训诫本宫,多么可笑啊。”
楚嫔听着脸色也沉了下来,“皇后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逊色姐姐远矣。”
喝了一口茶后,楚嫔想起来又道:“不过皇后大费周章……您听的懂,那云婕妤听的懂么?”
“云婕妤不通文墨,自然有人解释给她听。”张贵妃捏着丝帕的一角,沾了沾唇,“而云婕妤眼中那个夺夫之爱的人,就是皇后要教训的人。”
张贵妃招手,“半青,你去给昭美人提个醒。”
楚嫔闻言赞叹道:“娘娘真是心善。”
“本宫是看不惯她这些借刀杀人的阴私手段,若是要争,就光明正大的争。”张贵妃对楚嫔颔首一笑。
“娘娘说的是。”楚嫔重重点了点头,“玩弄别人的,终究也只会自食恶果。”
***
秋阑殿
窦昭昭从紫宸殿回来,就先眯了一会儿。伴君如伴虎,哄陆时至实在是个极费心神的差事。
可她盹才打了一会儿,就被张贵妃传来的消息炸醒了,“一个两个的,倒是都看得起我。”
向雨石倒了热茶,从旁宽慰道:“无论如何,事情找上门来,主子避无可避,只能迎面直上。”
窦昭昭醒了醒精神,转头看向向雨石,“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略有些眉目了,只是还不确定,待奴才查明了,再回禀主子。”向雨石虽然这么说,但笑容里已经带了几分势在必得。
窦昭昭很相信他的能力,“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
第92章 :舍不得朕走?
念一听着二人打哑谜,挠头等他们说完了,扶起窦昭昭,“陛下今儿晚上还是来咱们秋阑殿,奴婢服侍您早些准备吧。”
窦昭昭点头,不着痕迹地揉了揉后腰,她的腰还酸着呢。
事实证明,宗雯华的挑唆十分有成效,月上枝头,床榻之上,窦昭昭鬓发散乱倒在榻上,陆时至俯身缠吻,正是情动之时,门帘外传来了于力行的声音。
“禀陛下,流萤轩云婕妤突发高热,着人请陛下去瞧瞧。”
层层帷幕之中,男人曲肘撑在窦昭昭的枕边,绷紧的后背肌肉流畅有力,宽厚饱满的胸膛处闪着细细的汗光,澎湃的攻击性涌向窦昭昭的面门,让她有些羞怯地移开视线。
她此前哪里有机会打量这样的陆时至,更不敢端详动情的帝王。
殿外久久没有得到回应的于力行又重复了一遍,“陛下?”
窦昭昭不得不将目光投向帐外,心中犹豫一瞬,伸手搂上了陆时至的脖子,有些费劲地微微抬起身子,将侧脸靠上了陆时至的胸口。
陆时至似乎被她的动作取悦了,低低地笑了一声,“怎么?舍不得朕走?”
窦昭昭轻轻地点了点头,声音软软的,“臣妾又不是木头人,陛下把臣妾钓的不上不下的,还要一走了之么?”
柔软的发丝搔在心口,痒的很,连带着陆时至的心也软了,做起决定来,似乎也变得艰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