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昭昭也诧异抬头,前世她直到诞下公主,方才获封美人,没想到踩中了陆时至的心思,晋封竟然是这么轻易的事。
也对,陆时至是皇帝,而且是一位蒸蒸日上、权势日盛的皇帝,只有他想不想,没有他做不到。
这一次,她只要依附着这颗权力的大树,就足以将所有对手倾轧。
窦昭昭很快垂眸,压下眼中的勃勃的野心。
不等窦昭昭领旨谢恩,皇太后先出言质疑,“什么侍疾有功?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于力行神情自若解释道:“回皇太后娘娘话,昨夜陛下突发高热,风大雪大,为了陛下龙体并未回乾清宫。”
“又怕扰了太后娘娘安宁,就歇在了慈安宫偏殿,由昭美人照顾左右,美人一夜没合眼呢。”
“得亏了昭美人悉心照顾,今儿陛下才没误了大朝会,也给今年政通人和开了个好头。”于力行姿态恭顺,笑吟吟看向皇太后,“太后娘娘您说,昭美人是不是该赏?”
“自然该赏。”皇太后一字一顿道,幽幽看向窦昭昭,“昭美人,还不叩谢隆恩。”
见皇太后松口,丽妃豁然起身,不甘心地上前一步,“太后娘娘……”
皇太后一个眼神,瞪退了丽妃的话,静静看着窦昭昭磕头谢恩。
待窦昭昭在于力行的搀扶下站起身来,皇太后的声音不紧不慢地传来,“侍疾有功该赏,但皇帝生病这么大的事,窦氏竟欺瞒哀家与皇后,也不能不罚。”
“太后娘娘……”于力行一惊,开口想要劝阻。
“皇帝的心思应该放在前朝,后宫的事自有哀家和皇后做主,若是皇帝为了窦氏一再乱心,那窦氏就是狐媚惑主,不止该罚……”太后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精光,“更该杀!”
“来人!”太后抬手,宫女近前来的同时,慈安宫的大太监突然风尘仆仆从殿外闯进来。
大太监齐松匆匆对着众嫔妃一施礼,快步走到皇太后身侧,俯身附耳低语。
几句话的功夫,方才还怒不可遏的皇太后陡然变了脸色,眉头紧皱,面露惊疑之色,“什么时候的事?”
齐松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呼吸还未平复,压低声音回道:“就在方才……”
皇太后的目光扫向殿中的于力行,再看姿态恭顺却面色平静的窦昭昭,心中再不忿,也知道此时不是发作窦昭昭的时候。
原以为不过是个小玩意,没想到,陆时至还真上心了,为了一个小小的美人,与皇帝对着干,实在不是明智的决定。
“罢了。”太后无心再搭理窦昭昭,“哀家与皇帝母子一心,看在皇帝的面上,今儿哀家就高抬贵手,往后如有再犯,哀家绝不轻饶。”
窦昭昭顺从点头,“嫔妾谨记太后娘娘教诲。”
众人不明白太后为何话锋陡转,但对窦昭昭大获全胜的结局却是失望至极,刺向她的目光若能凝成实质,足以将她万箭穿心。
皇太后作为过来人,对大家的心思心知肚明,略一思量,加了一句,“礼佛的事不要紧,皇嗣最要紧,难得皇帝这样喜欢你,今儿就收拾了东西回自己宫里,好好伺候皇帝,尽早为哀家添一位皇孙。”
“皇嗣”二字可比恩宠更刺人神经,人心经不起挑动,暗箭伤人最难防。
想到这里,皇太后的神色勉强恢复平静,摆了摆手,“都散了。”
“嫔妾告退!”众人望着皇太后和丽妃匆匆离去的背影,心思各异。
宗雯华偏头对衷娥低声道:“叫左衷即刻去打听打听,今日大朝会出了什么事。”
第40章:反胃
窦昭昭此时才算彻底松了口气,看向于力行,真诚道:“多谢于大总管搭救。”
“昭美人言重了,奴才也是奉命行事,险些叫您吃了苦头。”于力行笑眯眯道:“陛下见您衣裳单薄,特赏了上好的裘衣三件,这会儿已经送去了秋阑殿,希望能为昭美人压惊。”
“多谢。”窦昭昭送别了于力行,转头就看见宗雯华缓步过来。
窦昭昭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宗雯华一把拉住了手,“昭昭,可吓坏姐姐了。”
宗雯华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满脸关切,“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姐姐如何同母亲交代?”
宗雯华说着,突然注意到什么,问道:“昭昭,你身边的念一呢?”
窦昭昭淡淡道:“我知道今天不能善了,怕牵连了念一,没叫她跟着。”
宗雯华听完脸上的笑意真切了些,纵然有些小心思,但窦昭昭还是那个稚嫩可笑的丫头片子。
宗雯华沾了沾眼角的泪花,继续道:“昨夜年宴上,母亲没见到你,哭的眼睛都肿了,万般思念无处诉说,只能托我传达……”
窦昭昭听着宗雯华嘴里的“母亲”二字,目光空洞,轻声问道:“母亲说了什么?”
宗雯华亲近地挽着窦昭昭的手,声音温柔道:“母亲听说你得宠,很为你高兴。母亲也知道昭昭受的苦,托姐姐告诉你,不要害怕,出了天大的事,你的背后还有宗家,还有母亲,母亲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护着昭昭。”
听着宗雯华传达的虚假黏腻的关爱,窦昭昭水米未进的胃中传来一阵痉挛,没忍住干呕出声。
宗雯华被惊的下意识松开了手,随后又很快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窦昭昭的手,眼中迸发出灼人的亮光,“昭昭,你是不是……?”
宗雯华的力气大的惊人,窦昭昭的手腕传来一阵挤压的钝痛,不由得眉头紧皱,压下恶心的同时,才反应过来宗雯华的意思,也不由得一愣。
宗雯华等不及窦昭昭回答,顾忌着还在慈安宫里,强压激动道:“若真是的,母亲的一颗心就能落地了,一会儿我叫马太医来秋阑殿为你请脉。”
窦昭昭望着宗雯华兴奋到好似燃着烈火的眼睛,好一会儿才点头,“好。”
二人走后,回廊后走出来一人,正是丽妃的贴身宫女银朱,她死死盯着窦昭昭的后背,好一会儿才挪动脚步,却并未进殿,而是脚步匆匆出了慈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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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安宫中,皇太后和丽妃二人才进内殿,丽妃就急吼吼道:“姑姑,您方才怎么就这么轻易地饶过那个贱人……”
皇太后此时已经没了耐心,顾不得丽妃的脸面,厉声道:“你除了记得这个,还记得什么?”
丽妃被吼的一愣,直愣愣望着满脸怒容的皇太后,“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