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至眼中闪过一丝柔情,宽大的手掌一点点收紧,缓缓点头,“好。”

与此同时,外头的于力行等人只听见窦昭昭埋怨的说了几句,之后里头就没声了,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也不见传唤他们。

于力行不由得心口发紧,忍不住倾身侧耳凑近了门帘,可就在此时,里头传来“啪”的一声重响,随即就是窦昭昭大到有些尖利的声音,“陛下既然心里惦记着新人,还来寻臣妾做什么?!”

随后就是陆时至威严低沉的声音,“宫中嫔妃妒忌可是大忌,你不要胡搅蛮缠!”

念一也被吓得一个激灵,和于力行对视一眼,眼里满是疑惑,方才、方才还不是这样的呀?

于力行心中纠结万分,在门槛处踌躇片刻,不知该不该进去,可下一秒,就由不得他再犹豫了,只听里头噼里啪啦的陶瓷破碎声响成了一片。

于力行和念一先后闯进去,入目的是一地的碎片,桌布都叫扯掉了半边。

抬眼再看,窦昭昭眼眶通红,满脸怒容,而陆时至脸上乌云遍布,阴沉的好似要滴出水来。

念一不假思索跪下,“皇上息怒!我们娘娘不是有意顶撞的,全然是出自对您的一片真心,这才失态……”

念一从未见过陛下如此生气,满心记挂着窦昭昭的安危,可窦昭昭却毫无所觉一般,当着众人的面,抬手就将桌上仅存的几个碗盏扫落,伴随着瓷器破裂之声,这回宫人们“哗啦啦”尽数跪了下来,“!”

“陛下若是嫌臣妾无礼善妒,宫中多的是温顺、善解人意的嫔妃,陛下的乾清宫里不就正住着一位丽才人么?”窦昭昭下巴一抬,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臣妾的秋阑殿庙小,只怕容不下陛下这尊大佛。”

于力行都看傻了眼了,这珍妃娘娘是疯了不成?!

这些话哪里是能对陛下宣之于口的??

果然,下一秒,陆时至阴恻地冷笑道:“好,既然你自己不识抬举,不知纤柔温婉为何物,休怪朕不讲情面。”

“陛下……”念一腿都快吓软了,拼命给窦昭昭使眼色,声音也在发颤。

可平时最理智、周全的窦昭昭今日不知怎么了,梗着脖子,昂着下巴,就是一副目空一切的模样,半点不接茬。

“于力行。”陆时至高声吩咐道:“传朕旨意,秋阑殿珍妃,御前无状,着迁居冷宫!”

“你就给朕在冷宫里好好想想,自己究竟错在哪里!”陆时至看都没有再多看窦昭昭一眼,俨然绝情到了极点。

第209章 :做戏做全

冷宫两个字砸下来,在场的人都不由得懵住了,任谁都没想到,风光无限的珍妃娘娘一夕之间竟然就沦落到了冷宫?

满场寂静之中,于力行久久没敢应声,他知道陛下待窦昭昭格外不同,着意给陛下留有余地。

念一整个人都几乎瘫软在地,唯一能做的,就是抬头望着窦昭昭,期盼着主子能挽回局面。

可这一次,窦昭昭的理智似乎不复存在了,面对如此不利的局面,窦昭昭干脆屈膝行礼,生硬应声道:“臣妾领旨,谢陛下圣恩。”

于力行倒吸一口冷气,这回是当真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陆时至重重一甩袖,愤然离开,于力行看着刚硬不驯的窦昭昭,欲言又止,最后长叹一口气,快步跟上了陆时至离开的背影。

“陛下……”眼瞧着陆时至脚步不停地进了书房,于力行斟酌再三,还是小心翼翼开口道:“珍妃娘娘……”

不想才起了个头,就被陆时至重重刮了一眼,声音像淬了冰一样,“谁若胆敢在朕面前提起珍妃,朕绝不轻饶。”

也许是于力行脸上的表达欲太强烈了,抢在他开口前,陆时至的手往门口一指,“出去。”

出了乾清宫,于力行的脸垮了下来,陛下属实是误会了,他不是要给窦昭昭求情,而是想问明白圣旨的深意。

陆时至的这道口谕实在是没头没尾,只叫迁居冷宫,可位份、封号,甚至协理宫务的权利都是半点没提……也不知道是气糊涂忘了还是真打算叫宠冠后宫的珍妃在冷宫里协理宫务?

这叫底下的人如何当差呀?

书房内,随着门帘合上,陆时至嘴角一松,“噗嗤”轻笑出声,想着窦昭昭方才无法无天的娇蛮模样,缓缓摇了摇头。

依他看,这个小妮子分明是公报私仇,借题发挥。

……

于此同时,秋阑殿里,厚重的门帘因为陆时至的大力而微微晃动着,冰冷刺骨的西北风卷进来,吹的殿内众人寒毛倒竖,向来温暖如春的秋阑殿一夕之间变了天。

直至此时,一直面无表情的窦昭昭这才好似回过神来,脚步微晃,眼瞧着就要跌坐在地。

彩兰眼疾手快,和念一一左一右扶住了窦昭昭,“主子!”

向雨石站在门槛处,目光在一片狼藉的殿内扫过,沉默地招呼宫人们收拾清理。

彩兰和念一扶着窦昭昭进入内殿,见四下无人,这才颤声开口问道:“主子,您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能跟陛下对着干呢?”

念一也想接话,可抬头看着窦昭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心疼起来,软声劝道:“陛下说的是气话,等陛下消了气了,您再说上几句软话,陛下一定会收回成命的。”

说着话,彩兰起身张罗茶水,递到窦昭昭面前。

原以为事已至此,窦昭昭应当冷静下来了,可窦昭昭擦了眼泪,却是沉声道:“收拾东西,咱们去冷宫。”

“主子!”念一和彩兰齐齐睁大了眼。

原以为窦昭昭说的也是气话,可二人回头,却正对上窦昭昭平静无波的黑瞳,脸上哪里还有一丝悲伤,有的只有运筹帷幄尽在掌中的沉静。

二人隐隐觉察到了什么,窦昭昭却没有给二人开口询问的机会,微笑道:“冷宫偏僻清苦,你们若是不想去,也可留在秋阑殿……”

不等窦昭昭说完,就被二人异口同声打断了,“不要!”

念一紧巴巴地望着窦昭昭,“奴婢死也不要跟主子分开。”

“奴婢也是!”彩兰也直勾勾地望着窦昭昭,唯恐被撇下了。

“好了,什么死不死的……”窦昭昭摸了摸念一的脸颊,“你们只管照我吩咐的做就是,这一次,我一定会护好了你们。”

听着窦昭昭没头没脑的一句,彩兰总觉得话里别有深意,可不等她细想,外间就传来一阵喧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