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濯仰面重重地靠上车壁,烛火摇曳,马车上的光影动荡,长睫打在眼下的暗影随光影变幻时浅时深。

忽而他睁眼,攥紧空无一物的手,墨沉眸子垂下,似要把?明媚烛光逐一摄走,尽数占为己有。

回?到太子宫,容濯在绢帛上写?写?画画,吩咐祝安。

“去寻一个匠人。”

第28章 028 阿兄娶你

茶肆中?, 容顷独坐静待,看似从容,实则茶杯中?的茶凉了都不曾察觉, 直到雅间?的门被从外推开。

容顷的脸倏然红了。

“翁主”

但他看到的是不是那?双明媚清澈的眼, 而是一双清俊但疏离的眸子。

“殿下?”

容顷照例要行礼,被容濯拦住了,他伸手扶住他:“都是好?友,亦是同门,私下不必讲究所谓君臣之礼。”

容顷仍是浅行一礼, 视线朝他身后望去,容濯从容坐下,温声?道:“阿蓁此时见你不合适。孤与吾妹彼此信任, 有何要事?与孤说亦是一样。”

容顷亦坐下,即便灼玉未来,容顷亦郑重地?致歉,“昨日臣与翁主之事?被搬出来,说到底是臣让她受扰了。”

容濯缓缓笑道:“阿蓁说她与你清清白白, 因而不在意虚假的流言。煦之何必把过责归到自己身上?”

清清白白。

这几?个字让容顷目光黯下。

他解释道:“赵意看似不正经,其?实并非不知轻重之人,臣昨日问过赵阶,他们捉到的女贼并未提及此事?, 赵意许是私下问到且并故意瞒着否则一旦告知赵阶与靳逐, 殿下便会彻底压下此事?,他便无?法散播流言了。”

这些容濯早已知晓, 他只?问容顷:“那?么赵意为何如此?”

容顷面?露愧色,道:“月前长?兄曾有意安排臣与田相次女田妧相看,而此前某次我曾偶然撞见赵意与田妧私会, 二人应当?有私情,赵意大抵是想借当?众传播臣与灼玉翁主的流言破坏议亲。”

容濯没说话,指尖叩击桌面?。

在她的兄长?面?前,容顷越发内疚:“是因臣之私事?殃及翁主。”

本以为以容濯对妹妹近乎无?孔不入的维护,会因此不悦,不料容濯却是一笑:“胥之不必如此,假扮夫妻本就是你与吾妹在危急时相互帮衬,何尝不是因为此事?耽误你与田家女议亲?若今日来的是阿蓁,也?必会如此说。”

容顷仿佛能想象到灼玉说出这些话的神情,和他内心的空落。

他忙解释:“殿下误会。臣与田家议亲乃是田夫人与家兄提议,无?儿女私情,且臣也?与长?兄说过,此事?不会成。何况……臣心中?已有所属。”

容濯只?是微笑颔首:“此乃公子顷之私事?,不必告知我们兄妹。”

越洗越白了,容顷鼓足勇气:“但臣认为有必要与殿下和翁主解释。”

他顿了顿,回想那?双生?机勃勃、令人心跳加速的眸子,清秀眉间?不自觉地?漫上温柔,他失了神,以至于不曾留意到对面?青年眼底晦暗冷意。

他自顾自道:“臣对翁主的心意早已越了分寸,因而有必要告知。臣知殿下护妹心切,妹婿必万里挑一,臣”

容濯和善地?一笑。

“煦之言重了,孤对妹婿并无?苛求,只?要阿蓁喜欢便可,倘若她无?心出嫁,孤与赵王叔亦乐于奉养她一生?无?忧。”

在容顷眼底漾起微芒前,他用温和的语气斩断一切:“昨夜臣亲口问过她,她言待你仅朋友之谊,吾妹傲气,更不会因为受流言裹挟而定亲。”

容顷的目光逐渐黯淡:“原是如此,多谢殿下告知。”

但他仍觉得有必要解释,笑笑道:“殿下与翁主误会了,臣并非想利用流言成全私心,亦非一时冲动?,臣恋慕翁主一年有余,今日仅是想告诉翁主我的情意。劳烦殿下转告翁主,若是翁主哪日想择婿成婚,可否将顷列入择婿之列?”

容濯沉默垂睫。

堂堂一个强盛诸侯国受宠的公子,却把话说得仿佛任他妹妹挑拣。

若是旁人说出口,他定认为是花言巧语,但因为是容顷,即便不悦,他亦毫不怀疑此话之真挚。

许久,他才淡道:“孤会转告吾妹,且代吾妹谢过公子顷青睐。”

容顷黯然离去,容濯端坐在内间?,如玉眉眼晦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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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的事?让灼玉内疚又不安,听从阿兄的话乖乖待在王邸。

晨时缙云通传称公子顷递帖子约见她,灼玉想去一见,顺道问问容顷可知道赵意故意散播流言背后的缘由。

但祝安恰好?奉容濯之命给她送来东宫的茶点,灼玉无?奈,只?好?狗腿子地?让祝安回去请示容濯。

果然,容濯回话称此时流言未平,她最好?别私下与容顷见面?。并说他会代她出面?去见容顷,事?后转述。

灼玉觉得在理。

无?论如何,阿兄总是为她好?的。

她老实留在殿中等容濯,还以为今夜他又要过来,她穿戴齐整,衣裙选了最素雅的一套,鞋履鬓发皆端庄胜过道姑,尽量不露出任何女子媚态。

没想到容濯没有来,只?派祝安给她抵来口信:“公子顷声?称赵意硬是为了破坏他与田氏女议亲才如此。过后与孤陈明,称与田氏议亲乃父母之命,他私心偏爱吾妹,犹记吾妹昨夜曾言与他清清白白,因此替吾妹婉拒之。”

只?这几?句话却包含了好几个令灼玉咋舌的信息,她久久不能平静。

总觉得哪怪怪的。

她明白了:“他为何替我回绝了?”不该再问一问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