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宴上她遇到那?几位近期才新婚的?郎君就是这样的?。
灼玉小口抿着茶。
容濯没说话,也没有要走的?打?算,灼玉害怕这样的?沉默,开口谈正?事:“之前我曾托人转告过阿兄。阿兄应该也能猜到长公主没立场杀我,大抵有人借刀杀人,为何不多审一审?”
容濯散漫道:“懒,不想审。”
“……”
好敷衍的?借口。
灼玉继续道:“说不定是薛党背后的?大鱼,毕竟若我因为你的?婚事遇害,便离间了你与吴、赵两国。此次阿兄若不深究,恐会错失良机。”
妹妹平日懒散,真有正?事却可以抛弃一切纠结,容濯本不想跟她谈正?事,却忽然发觉这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便也接过话:“推你下水的?人既是对方?所安排,便只会照对方?希望的?招供,多审也无用。错失便错失吧。”
灼玉不解:“为何?”
“为了我,也为了你。”容濯清越声音透出冷意?,“孤要让那?些有同?样心思?的?人看一看,即便是孤的?姑母,若为撮合儿女使用阴私手段也照样会被?问责,更?别想利用吾妹来行事。”
顿了顿,他?又如往昔温柔:“也为了让那?人得逞。”
灼玉听得认真,不自觉凑近些,问:“你是想放长线,钓大鱼?”
容濯余光留意?着一切,嘴角轻扬:“嗯,过去一年多里,我查出了许多朝中?大臣,惩处了不少人。在背后的?人却始终蒙着面纱。那?人太谨慎,好在快浮出来了。”
提起背后那?人,灼玉亦是胆寒:“那?人很聪明,把我推下水,既可让你与太后产生矛盾,也能在你与吴、赵国之间捏造矛盾,可惜了长公主当了他?的?棋子。”
容濯冷淡道:“姑母也不无辜,是她应得的?。”
长安城中?的?明争暗斗防不胜防,稍不留神就会牵扯其中?,灼玉忽然怀念起在赵国的?日子。
她也从商议的?事中?回过神,虽未刻意?远离他?,但不经意?间还是会流露出拘谨客套。
容濯凝着她:“你素好玩乐,初到长安时常撩拨各家郎君,在赵国时亦不老实。像从前那?样当个无忧无虑、嬉戏人间的?女郎、多爱几个人,这不好么?为何独独要为容顷而改变。”
容濯话停在这里,他?省去了一句疑问,她今生钟情于容顷,前世可以为了避祸嫁给靳逐。
为何独独不能选他??
但他?最终没说。
灼玉讶然。
这话听来只是不希望妹妹为情所困,希望她能当个像晋阳长公主那?样的?游戏花丛的?女郎。
可若他?真的?对她有什么,不该想独占么?她实在是弄不清他?态度。
容濯笑了笑,藏下私心,道:“我只是宁可你游走花丛,也不希望你独属于谁。”
灼玉侧过眸,他?太难懂了,她不想再深究他?每一句话是否有深意?,她望向窗外?,楼下茶肆的?后院里种着桂花树。
此时已入秋,桂花绽放,清香扑鼻。
她闭上眼轻嗅。
“好香。”
容濯定定看着她轻嗅桂香,不自觉唤她:“灼灼……”
他?如在旧梦中?,声音轻若云烟,不知能否飘入她耳畔,但近乡情怯,不想吓到她,他?改了口,以更?清晰的?声音唤她:“阿蓁。”
灼玉转头:“嗯?”
容濯低头注视妹妹,眸光温柔:“阿蓁,你相信人有前世么?”
“前世?”灼玉微微转眸,“你是说,像戏文?里那?样,人死了之后再托生,死前那?一世就是前世?”
“不是。”容濯发觉自己也难以界定,“是人回到过去重新开始,不一样。”
重新开始。
四个字似一阵风,灼玉脑中?的?雾似有散开的?征兆,她抵触地皱眉,将那?层雾遮得更?为浓厚。
她不解道:“有什么不一样?假使回到是过去,哪怕再一次经历曾经经历的?事,也多少会有所改变,无法和从前一样,就如圣人所言,看似是一直在同?一条河中?,但淌过的?水是却不是前一刻的?水,说白了”
她笃定而固执:“就算有所谓的?重来,也终究不一样。”
容濯蓦地怔忪,妹妹的?话道破一个哲理。他?是如今的?容濯,也是前世的?他?,但她没有经历那?些。
她只是容蓁,是灼玉翁主。
即便不曾恢复前世记忆前,他?对她早已不清白,但那?只是他?的?单相思?。他?不能因为曾经与她是夫妻而强行认为她如今是他?的?妻子。
这对她不公平。
但这也不代表他?就没资格去争一争,哪怕她已成婚亦可以。重来不就是为了弥补遗憾?
被?两种情绪撕扯,待容濯回过神时,妹妹已因不安溜走。
片刻后,隔壁铺子的?掌柜前来,发觉灼玉不在便将东西?转交给了容濯:“这是那?位女郎的?扇子与旧扇面,劳贵人转交。”
容濯命祝安接过,是他?曾经受乱梦侵扰送她的?折扇,摊开旧的?扇面,他?的?手上遽然一顿。
绢帛上用朱笔圈出三个字。
容、岁、晏。
容濯目光震颤,猛地将绢帛揉成一团,手背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