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到王志竟然签字同意了,他十分诧异,不由得高看了姜雨禾一眼。
他爽快地签了字,顺便卖了个好,“小姜,你父亲是因公殉职的,我们厂里很感谢他,日后你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和厂里说说。”
姜雨禾点了点头,道了谢,却没有把他的客套话当真。
她想了想,问道:“吕厂长,火灾的原因真的只是意外吗?”
吕会炼诧异,“怎么这样问?”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仓库里的货物不是易燃品,仓库又是在通风的南边,这风高物燥货物自燃的理由,怎么也说不通而已。可能是我多心吧。”姜雨禾知道两个正副厂长之间的扯皮官司,故意说道。
吕会炼果然沉思起来,发生火灾时他在出差,整个过程的原因结果都是王志亲自调查……
姜雨禾见此,勾了勾嘴角,悄然离开。
怀疑的种子她已经种下了,至于会不会结出她想要的果实,她且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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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江两家人打得难分难解,互相骂着狠话,头发掉了一地,脸上挂了彩,衣服也撕破,完全没有发现正主已经悄然离开。
姜丽丽有心提醒,前去劝架时被扯了一把头发,脸上也被抓了几道血痕,十分狼狈。
姜雨禾办完正事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情景。
她绕开他们,朝角落里的人事科长走去,“厂长已经签字了,办手续吧。”
话音刚落,两家人像被点穴了般瞬间停了手。
刘翠一把推开许芬,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我儿子现在是食品厂正式工了?”
许芬愣了愣,随即尖叫起来,“死丫头,你竟然敢!”
姜大良也满脸愤怒,指着姜雨禾破口大骂,“这是我姜家的岗位!你这个败家娘们!”
罗桂花:“死丫头!快把我家的岗位还回来!”
说着,她抬手便要打。
江家人拼命拦住。
姜雨禾对于他们的厚脸皮十分无语,“你家的岗位?你怎么不说这食品厂是你家开的?也不嫌丢人现眼!既然今天你来了,顺便把我爸的抚恤金还回来!”
“什么还给你们?那抚恤金是我的!大忠是我生的,这是他的买命钱!跟你们三个没关系!”许芬急得跳脚,这钱她还没捂热呢!休想把它抢走!
“按照法律,抚恤金是由第一顺位继承人配偶、子女、父母平分,也就是说你只分到350元。你确定要把所有钱都独吞?这是要去吃牢饭的。”
“你别拿吃牢饭来恐吓我!我也不懂什么法律,反正这笔钱就是我的!大忠啊!你怎么就死得那么早呢!我辛辛苦苦把你生出来养大,你两腿一蹬就走了,留下个死婆娘和兔崽子欺负你娘啊!要把你留给我的钱都抢走了啊!”许芬就地一坐,又是蹬腿又是捶地哭闹着撒泼。
姜雨禾皱了皱眉,和这种豁出脸皮的老太婆讲道理实在行不通,说不定她表演一个就地晕过去蒙混过关。
过了今天,再想从她兜里拿回钱就难了。
于是,姜雨禾走到江伟富身边吩咐了几句。
“包我身上,派出所离这里很近!”江伟富一溜烟跑了。
许芬依旧坐在地上骂骂咧咧,企图唱衰姜雨禾博得众人同情。
但围观的职工却没有如她愿,而是谴责起她来。
“大忠哥去了,留下孤儿寡母的,嫂子身体又不好,两个女儿还得念书,这没了经济来源怎么生活啊!把抚恤金都独吞了好没道理,这还是亲奶奶吗!”
“是啊,怎么也得给人家孤儿寡母留一些吧?”
“就算是要赡养奶奶,也不能一下子就把钱都拿走啊!”
“这就有点过分了……”
姜丽丽在一旁听得脸都感觉丢光了。
正在这时,江伟富带着一个派出所民警过来了。
老百姓对穿制服的警察有着天然的畏惧,尤其是一直在乡下没什么见识的许芬,她顿时愣了愣,心里闪过一丝慌张。那个死丫头片子,该不会真的要把她抓去吃牢饭吧?
姜雨禾将事情缘由告诉了民警。
民警顿时对许芬说道:“老太太,抚恤金你不能独吞的,按照国家法律这笔钱应该由你儿媳妇、两个孙女,还有你平分,如果你执意要独吞,其余的第一顺位继承人有权对你进行起诉。”
“什么起诉?我听不懂!总之这笔钱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许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民警对于调解家庭内部矛盾纠纷可谓是轻车熟路了,立马从法律和道德两个层面对许芬进行思想教育,他首先打的是亲情牌,但显然许芬不吃这一套。
于是他又道:“既然这样,你便等着被起诉坐牢吧!”
之前许芬听姜雨禾恐吓说抓自己去吃牢饭时她不怕,但现在听到警察再次这样说,她顿时慌了,“这钱就是我的……对……这是我的赡养费!我儿子以前每个月都会给我40元的,这1400块就是他孝敬我的!”许芬不知道什么叫赡养费,但刚才听那些工人说,那两个死丫头得赡养她这个奶奶!
周围吃瓜看戏的职工听了,顿时议论纷纷。
“不是吧,大忠哥每个月工资才70块,这还是两年前全国国企职工工资改革才提上来的,他一个月给老娘40块,那他咋养家啊?”
“怪不得他家两个丫头那么瘦,倒是他弟弟家的女儿,黑胖黑胖的。”
“可不是,我看他的钱啊,都被他老娘用来养弟弟一家了,看他侄女穿得那么时髦就知道了。啧啧,忒偏心。”
“大忠哥去了,他老婆孩子还得被老娘剥削,这抚恤金不是该平分的吗?”
“是啊,他老娘全占了,不肯拿出来,能有什么办法,除非打官司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