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抿唇,说:“毕竟,你刚才说过的,你也在试探我的态度和情绪,不是吗?”

可以说俞清是在为自己开脱。但这也的的确确是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从在这个副本里,两个人见面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各自心怀鬼胎,暗暗算计。

如果真要说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可能「全员恶人」这四个字会是最为符合的吧。

话音落下已有一段时间,房间内才响起了林则一声颇有几分突兀的轻笑,很轻很淡,但又让人无法忽视。

只是,在俞清也听见这一声笑后,他的脸倏地一下就红起来了。

原本还坚定又理所当然的眼神顿时就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两只眼睛眨巴眨巴,其中是无法完全掩饰下来的慌张感。

俞清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做到这么刚,又这么胆子大的说出这些话的。

现在回想起来,一股浓浓的尴尬感觉逐渐蔓延至全身,让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

“你笑什么?”俞清还是没忍住小声嘀咕道,“难不成我说错了什么吗?而且,而且那也是你自己说出来的嘛。”

“不,”林则笑着否认道,语气中也变得有了几分不一样,“只是我觉得,清清似乎变了很多。”

也许这份变化并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一点一点,日积月累之下才有了一个质变。

但林则并不是每一日每一时刻都待在俞清身边。故而,这份变化的感觉在前者眼里也就变得格外明显。

俞清耳朵都有些红了,声音愈发细弱没什么底气,别扭地说:“哪里变了?我不还是我嘛……”

林则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这句话,他自顾自的接着往下说道:“其实清清的变化从来没有停止过,只是我缺失了太多的时间,并没有见证到清清成长,这一点,我很遗憾。”

“我很高兴清清能有这样的变化,并且在以后”林则话锋一转,“我不会再缺失这些本应该见证的时间,我会带你离开这里,而你我,才应该是天生一对。”

“离开这里?”俞清蹙起眉尖,小声重复道,这个离开,是他想的那个离开吗?

不过很快,林则便为他解答了疑惑:“我知道,清清不是属于这里的存在。所以,我们会一起去到清清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那里不会再担心生命危险,同样的,我们将会拥有全新的生活。”

林则的话向来是偏隐晦的,这一次也没有例外。

但他只是说出了最浅薄的那一层意思。实际上,俞清对他所说的话还有诸多不解。

什么叫做全新的生活?那俞清的记忆又应该怎么办?那样的地方,还能称得上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吗?

而且,最重要的是,裴喻又应该怎么办?

即便林则已经将这些话都讲了出来,但却自始至终都在把裴喻存在过的痕迹抹掉。

可有些人,有些事,并不是说抹去就能够抹去的。

就像是林则所讲的故事,里面的两个相爱之人,只要其中一方出现了一点点的变幻,都会让整个故事的衔接都变得不够自然流畅。

俞清深呼吸一口气,他努力沉下声,说:“以后的事情即便做再多的设想,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时候,不是吗?就像你如今早早做出了规划,又怎么能确保计划的百分百完美实现呢?”

俞清早就不是以前那个傻乎乎只会被牵着鼻子走的单纯小孩儿了,他也学会了遮掩。学会了谈判,学会了寻找其中的突破口。

“我很感谢你能够将失忆之前的故事告诉我,这其中的讯息也足够宝贵了,”俞清说,“但一码归一码,即便今天晚上,你的目的达到了。可作为一个活生生有思想的人,我想我也不会就这么听之任之,什么也不做。”

俞清下意识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瓣,说到这里,他并没有再接着说一些类似于挑战的话语了。

而是将语气软和了下来,慢吞吞地说:“你的诚意我感受到了,但你想要什么,我实在无法保证,只能尽力去满足。但如果是想让我就这么和你离开,我想我的答案你是知道的。”

少年将自己的诚意和立场全然且坚定地摆了出来,不过事实上,他已经紧张得手心都已经沁出一层汗渍了。

不管怎么说,俞清始终是处于相较于弱势的一方。

即便林则真的不顾及他的意愿想去做些什么,俞清真的能做到的其实很少,最坏的下场,也就是玉石俱焚,让所有人都得不到罢了。

而林则在听完这番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弯了弯眼眸,说:“我最喜欢的,就是清清这样的模样了。”

抱存着对未来那一丝丝渺茫的希望,努力想要去争取,其实不过是负隅顽抗罢了。

林则的语气愈发轻快了,听上去还格外真诚:“我现在还没有完全的实力可以带清清离开,这一点不用太担心。但这并不意味着,我对自己便没有了信心。”

男人只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自己认定想要的,绝对不会选择放弃。

小狐狸清清

既然是用了真心,俞清自然也是不可能听不出来的。

而且俞清不仅能听出来,还总感觉耳朵尖都跟着有些酥酥麻麻了。

虽说情话和保证什么的,大多数人总会觉得又土又腻歪。但其实这并不代表此类话术是不好用的。

只要述说的那个人足够真诚,这些话术也会叫人格外感动。

而且林则今天晚上没有做出什么动手动脚,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一点让少年很是满意。

这时候俞清已经被林则带回了病房。

病房里之前存留的那些东西也已经全然消失了,只有大开的窗户还在呼啸着往里吹风,林则进来时还轻声提醒了一句,就算是贪凉也不要吹感冒了。

而俞清当时也只能扯扯嘴角,沉默着把这口锅背了下来。

只是他明明记得自己和宋溪离开时,窗户是被后者「砰」得一下给关上了的。

至于现在又怎么成了大开的状态,就有几分细思极恐的味道了。

*

但现在躺在床上的俞清并没有什么心思再去想这些已经过去且结束了的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