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之对着纸张上那潇洒的字迹想了片刻,很快便做出了决定。
在他转身离开的前一秒, 这封信在少年纤长的指尖轻巧地打了个旋儿,随即便消失在了空中。
三日后,魔界,望月峡。
望月峡是魔界距离血月最近的地方, 相传也是魔界所具有的的空间之力最为薄弱之点,只不过碍于峡谷里常年带有腐蚀魔力的瘴气,甚少有魔族经过。
苍仑便是将地点定在了这里。
比往常更加硕大的圆月挂在天边, 清晰的血色月光将站立在峡谷之巅的男人笼罩其中, 有风扬起他酒红色的长发, 与这月色完美地融为一体。
当林知之抵达这里时, 苍仑仿佛早有预料般地冲他笑了笑:“你来早了。”
林知之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眼神好似有些不太寻常往日的苍仑无论处于怎样的环境下,总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风流邪气,以及隐藏不住的独占欲。
然而现在的苍仑,那双泛着暗色血芒的眼睛更多的充斥着一种带有眷恋的温柔之色。
林知之与他对视间,还能在他眼眸里看见一些毫不掩饰的神色。
那种情绪混合着哀伤与喜悦,就好像是与恋人久别重逢,却即将在下一秒死去,因而有着无法自制的激动。
黑发少年有些疑惑地半拧起眉头,想要开口询问有关撤军的事,却不知为何从嘴边溜出了一句:“你怎么了?”
为什么用这种神色看着我?
苍仑的笑意更加深了,显然是被这句带有关心之意的话给取悦,男人笑着说:“没事,我很高兴能你能早些来。”
林知之没有回答,眼神中有些一丝不解。
苍仑接着道:“现在其他人都没来,我还可以好好地看你一会。”
倒映在魔尊大人眸中的黑发少年随即问道:“其他人?还有谁?”
苍仑恍若未闻,伸出手臂,漂亮到近乎完美的脸上挂上了似笑非笑的意味:“不来抱一个庆祝一下?”
看着他头顶【苍仑,好感度无法显示】的林知之:“……”
他记得自己是来斗(da)法(jia)的?不是来老基友重逢的吧?
男人见他不予回应,干脆朝他走近,想要给他一个近距离的拥抱,却冷不丁从一旁传来一个声音,逼得他只能停下脚步:“你邀请我来,不会就是想给我看这个?魔、尊、大、人。”
只见在距离苍仑的不远处,一名俊美的白衣男子正看着他们,表面看来温文尔雅,哪怕不笑也有着君子如玉般的温润,正是苏驭。苏驭用嘲弄的口吻称呼苍仑,视线在林知之身上打了几个来回,又收回来,将目光定在苍仑身上。
苍仑收回视线,凉凉地扫了苏驭一眼,倒也没有多生气地回答:“你倒也来的挺早。”
素来心气极高的苍仑能够以这般“平和”地语气回答自己,这让苏驭有些讶异。
依照魔尊大人以往的性子,他原本以为苍仑要么会直接无视于他,要么便会出手这样他就有理由将林知之送离这里。
苏驭怔忪之后便是勾唇一笑,轻声道:“知之在这里,我自然是一刻也等不及想见到他的。”
苍仑冷哼一声,没有继续接话,而是看了看四周,忽地开口冲无人的角落说道:“来了就来了,不现身是想做什么?”
在那处角落里,玄华现出身形,周身衣袍无风自动,以剑气隔绝了魔界血月的影响,却不看苍仑,而是对着林知之道:“跟我走。”
道尊大人说话向来简洁有力,只挑重点的说。
哪怕玄华心里其实有很多话想说比如他想问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苍仑给你信的事,比如他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没有实质性的改变……
但他始终没有说出口。
道尊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
他没有谈过恋爱,也从没有过感情经历,人生中第一次心动便是这般对林知之,百般牵挂,柔情百转就好比他这样一个人道心坚定的人,竟然会在深夜为了小徒弟的一个伤口而心疼。
这些玄华从来都没有说出口过,他的感情从不外露。
他只是对着独自一人来到魔界的小徒弟说:“跟我走。”
不带任何责怪。
纵使他在接到苍仑口信的同时,便去寻找林知之,发现他不在这才匆匆赶来魔界。
玄华从来不想因为自己而限制到对方,他有这个自信在这下界,无论林知之去哪儿他都有能力护他周全。
苍仑的声音紧接他之后:“走什么我们还没正式开始,就想走?你倒是先问问知之,他想不想走?”
玄华的视线方向从来没变过,一直都是他面前的黑发少年。
林知之看着师尊的紫眸,微一犹豫,解释道:“他说会撤兵。”
听了这话,玄华立刻便懂了林知之会来此地的理由道尊大人试图推演苍仑的想法,却不得其所,无法得知苍仑究竟为何要与林知之比试,还要他们几人来此地见证。
如果说他的目标是林知之本人,那么又为何要自己和另外那几人来此?
第112章
苍仑没有留给玄华很多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
这也并非魔尊大人的锅谁让这些人都没有一点时间观念?明明距离信上约定的时间尚还有半个时辰之多, 但所邀请之人已经悉数到场。
海皇来的同样迅速,仅仅落后了玄华一炷香的功夫, 便打破魔界壁垒,成为第五位到场之人。
比起苏驭和玄华, 迦殊显然是第一次来到魔界海皇陛下犹如麦穗一般的金色长发顺着他走路的动作微微摆动,对着魔界的红月, 他的眼神露出了一点毫不掩饰的嫌弃, 径直对站在悬崖之上的苍仑以一种嘲弄的口气道:“原来真的是你,大名鼎鼎的魔尊大人,你主动提出要跟知之比试?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把我或者其他什么人的名字看成了知之。”
苍仑暗红的眼眸里那点古里古怪的情绪愈加浓郁了起来,末了他用鼻音很轻地嗤笑了一声, 却终究是没有回应。
而“其他什么人”中的最后一位,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姗姗来迟。